白晨風這麼着急來「擎天」,自然是要看和紀忠良的這場價格拉鋸戰,秦傑所做的善後。
現在的「擎天」頗有些外強中乾,甚至說是滿目瘡痍也不為過。若不是白朗性格乖張,事情涉及到紀蒙蒙,他斷然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。
乘專用電梯剛上樓,就被秦傑堵在了電梯口,「露西說你回來了,我還有些不敢相信,我以為你在美人鄉里樂不思蜀了呢?我說你這心可是夠大的,真把這麼大一攤子完全丟給我這麼久。」
「還有空堵我,看樣子你還是不夠忙。」
「怎麼不忙?你看看我累的,這張驚世俊臉都滄桑了,還有,我是不是都瘦出*了?」
白晨風看他吊兒郎當的模樣,也不想搭理,冷冷的掃了他一眼,就徑直大步向辦公室走去,「正好要找你談工作。」
秦傑當場僵在原地,一動不動。
白晨風到了辦公室門口看他沒跟過來,蹙眉,「你是要在那裏站成化石麼?」
秦傑認命的上前,「你能不能不要一落地就談工作,一切才安排妥當,能不能給我喘口氣的時間,明天在給你匯報,成麼?」
「你說呢?」
陰森森的聲音,讓秦傑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,「行,怕了你,我讓露西把方案送過來,還有啊!把左經理叫來吧!這次她出了不少力。」
「哦?」
白晨風略上揚的聲音預示着他的諸多不解。
「嗯,很得力,你看人的眼光確實不錯。」
「我是說你們冰釋前嫌了?」
秦傑想起當初在「魅惑天下」初見左青雲的情景,一時有些尷尬,清咳了幾聲,不自在的說:「那都是多久以前做的混賬事了?別提了、別提了。」
「好,不提,只要你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混賬就夠了。」
「你能不能不要一回來就刺激我?要不是我混賬,你現在能有這麼得力的下屬?」
「我覺得受益人是你。」完全不領情的模樣。
秦傑一臉菜色,「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?今生落到了你手裏」
白晨風淡定的說:「這個我也很好奇。」
秦傑當時感覺氣血翻湧,一口老血哽在喉嚨,那滋味別提有多難受。看看眼前神色淡然的男人,覺得不反擊一下有些對不起自己。微勾了薄唇,語氣戲謔:「呦!這精神飽滿的來工作,是把紀師妹帶回來了?」
「嗯。」面色清冷的白晨風回了個單字。
「我就說麼?滿面春風的,果然啊!還是吃肉有益身心健康。」
「哦?是麼?怪不得你總是一副患了絕症的模樣。」
秦傑狠狠的磨着牙,「撐不死你。」
「撐死總比餓死的好。」
秦傑惡狠狠的攥了拳,捶着手下的紅木辦公桌,「白!晨!風!你丫是故意的麼?沒事兒找事兒?」
白晨風不語,仍是涼涼的掃了他一眼,帶着點兒鄙視,動手活動了下手關節。
某人聽了「咯吱、咯吱」的可疑聲音,瞬間陰轉晴,還賠上了笑臉,「行,我怕了你。」
他的反應明顯讓白晨風頗為滿意,也不糾結在這個話題上了,平靜的問:「白朗回來後安生麼?」
「出奇的安生,按照你的吩咐,元朗派人盯着白婷呢?」
「可有收穫?」
「沒有,感覺綁了紀師妹這件事,和白婷真是沒有關係。」
白晨風聞言長出口氣,修長的指揉了揉眉心,「也許是我多慮了。」
秦傑思考了一會兒,「我覺得白朗還沒蠢到會以卵擊石,冒着惹怒你的風險對紀師妹怎麼樣。」
「如今蒙蒙回來了,就是萬分之一的風險我都會給她排除。現在,我擔心白婷會走極端。」
「這也不是沒可能,白朗是個妹控,為了白婷有時會喪失理智。」
「還是盯着白婷別鬆懈,我會找機會將她清出s市,以絕後患。」
秦傑點頭,又猛然想起什麼,「對了,你回去後讓紀師妹給晴空回個電話,她都找到我這裏來了。」
白晨風嚴肅的看着秦傑,「她知道蒙蒙出事?」
秦傑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,「她忽然間聯繫不到紀師妹,來找你,看你不在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。」
白晨風的眼眸閃爍着洞察一切的光,「我怎麼不知道,許晴空還有這未卜先知的本事?」
「我是不想告訴她,但你也知道她現在比較特殊,我怕她胡思亂想,嚇壞了自己,就只好如實相告。」
白晨風知道秦傑遇上許晴空,什麼立場算計都會大打折扣,他雖理解,卻也不得不提醒,「不是我說你,惦記別人老婆還是不要這麼明目張胆的好,姜洋看似文雅,卻也不是吃素的。」
秦傑不淡定了,「我喜歡誰還由得他做主?」
「哼!是不由得他做主,只是到頭來受苦的還是許晴空。」
秦傑一聽,眉毛都豎起來了,「他敢?」
白晨風也不理處在暴走邊緣的他,直接按了內線電話,「讓左經理來下我辦公室。」
露西送來了資料,秦傑向白晨風大致複述着現在的情況。兩人認真的探討,交流看法,以致左青雲敲門無人應,站在門口看了他們許久。
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,從白晨風開始正式向a市實行價格壟斷,她就對他的意圖多少清楚些。這次的危機她一直替他捏了把汗,怕他萬劫不復,好在一切終於迴轉,他們最終還是贏了。
自此之後,連a市的一半市場,都被「擎天」佔住,他在一步一步走向巔峰,那是個普通人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。
她是真心為他高興的,只是一直沒機會向他道喜,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。
他在這麼重要的關頭離開了幾天,她幾乎連着熬通宵,幫秦傑處理規劃。她一心想讓元氣大傷的「擎天」,能更妥善的利用現有資源,為自己取得更大的效益,儘快的把一切拉回正軌。
她想她是真的愛這個男人,如果他萬劫不復,她也一定會陪着他一起下地獄,絕對不會讓他一個人承受。只是,她也知道他似乎並不需要。
他愛的女人是含着金湯匙出生,是養在溫室中最優雅的花朵,沒有生活的負累,自然就不會功利世俗。
而她呢?自幼長在寒門,重男輕女的寒門。16歲被父母賣給地痞流氓做妻子,受盡折磨。
她不明白,命運待每個人為什麼這麼不公平。有的人生來高高在上,受盡萬千寵愛,就像紀蒙蒙一樣。有的人卻生來就卑賤如泥,任人踐踏,就如她一般。
世間萬物既相生相剋又相輔相成,只要她想改變,就總能改變,即使是不擇手段。
貝多芬曾說: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。
誰能想到,那樣偉大的音樂家,竟然是沒有聽力的殘疾人。他都不曾屈服,而她為什麼要被貧窮所累?
所以她一次次的努力跳脫牢籠,想要逃出來,儘管失敗後會是一次又一次的遍體鱗傷。可是,她不信命。這個世上,信命運的人都該下地獄。
她用一場大火做賭注,要麼讓自己化成灰燼,要麼為自己逃離噩夢。她逃出來了,在瞬間能吞噬人的火海里,就像鳳凰涅槃一樣,浴火重生!
從此後,與過去腐爛的一切徹底告別。
《北山移文》中曾說:度白雪以方潔,干青雲而直上。意思就是:以方正高潔的品質走過雪地,以凌雲壯志突破蒼穹,扶搖直上。
她是左青雲,那個大字不識的酒鬼父親,卻誤打誤撞的給她取了這樣的名字。就註定,她要做高高在上,俯瞰眾生的強者,而不是任人踐踏。
她想要的一切,似乎只有這個男人能為她實現,她也只想要他來為她實現。
白晨風,我想這輩子我都會與你,糾纏不清。
白晨風從文件中抬頭,看到站在門口的左青雲,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清:「進來。」
左青雲對上他的眼睛,漆黑如墨玉一般的瞳,散着清冽的光。不可否認,這是一雙極其清雋的眼,冷清卻也透徹。
即使億萬身家,即使洞悉世事,即使走過最長最深的黑暗,心中依然會有一方淨土,而那方淨土裏,住着的應該是他的最美好。
而他的最美好是什麼呢?光明或溫暖,亦或是親人或摯友,童年?還是愛人?
左青雲壓下澎薄的心緒,讓自己看起來坦然自若。一步一步走向他,心思也由艱澀變得更加光明。
秦傑現在對左青雲的印象,已經上升到另一個新高度。見了她,向來邪魅狂狷的他,竟然破天荒的主動沖她點了點頭,算做打招呼。
左青雲處理危機的能力,可能要比秦傑差一些。但因為她是女性,所以,考慮問題會更仔細。秦傑制定的方案,由她再微調一下,就堪稱完美。
白晨風對他們所做的安排,整體比較滿意,只等着看實施後的效果,不合理的地方,再重新調整。他偶爾提出的一些觀點,左青雲仔細記錄下來,準備和下面的管理人員敲定一下再實施。三個人配合起來還算默契,整體的進程也很順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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