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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來護士給俞思處理了膝蓋上的傷。
玻璃劃開的傷口很深,周圍的皮肉已經因為雨水泡的有些發白髮脹了,用酒精棉簽消了毒,又包紮了手上的傷,元霜陪在她身邊,只是看着也覺得疼了。
可俞思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,完全不像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。
元霜的手搭在她肩膀上,「你這是怎麼搞的,怎麼不好好在家裏待着,現在外面那麼亂,你不該出來亂跑的。」
「方姐姐,我爸爸跟我哥哥都沒抓了,跟我爸爸一個陣營的那些叔叔伯伯都找來了,家裏待不下去了。」俞思要不是走投無路,是不會走到這裏來求方元霜的。
她知道自己這樣很讓她為難。
可她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。
「我求你了,這次我爸爸肯定吃了苦頭就不會再痴心妄想了……」
這些跟元霜說的沒用的。
她能做的只有轉達,可在俞家住過,跟俞思也不是沒有感情,在她面前緩緩半蹲了下來,她像是在看自己的妹妹一樣,就像是當初向笛對自己那樣。
充滿了無限的包容心跟憐惜。
「俞思,你聽我的,最近你就找個酒店先躲一陣子,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在哪裏,你爸爸的事情我會轉告段寒成,讓他拿主意。」
這是元霜能力範圍之內可以做到的。
俞思明白她的為難,眼淚從面頰上滾落了下來,抽着鼻腔里的哭腔用力點頭,「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理,哪怕別人覺得我厚顏無恥也沒關係,我也知道是我爸爸對不起表哥,可看在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情分……」
「我明白,該說我都會轉述的,你等我消息。」
元霜輕輕握住了她的手,知道她掌心有傷,所以沒有用力,只是想給她一些溫度,「可不管結果如何,你都要坦然接受。」—
送走了俞思,元霜回到病房中。
段寒成醒着,最近大多時間他都是清醒的,元霜面上的憂愁是掩飾不住的,走到了段寒成身邊坐下,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道,段寒成明白了什麼。
「俞思受傷了?那邊來消息不是只帶走了俞叔跟俞淮嗎?」
想到俞思那個樣子,元霜不禁辛酸,俞家的沒落最無辜的是俞思,她什麼都沒做錯,卻要面對家破人亡的結局,還因為幫了家裏人被心上人恨上。
元霜當然為她難過。
「她爸爸跟哥哥都不會坐牢的,那不過是想嚇唬一下他們,順代給那些在背後支持俞家吞併集團的人一個警告。」
這話的力量是巨大的,元霜愣了下,是打心眼裏替俞思高興的,「真的嗎?」
「我騙你作什麼?」
元霜心頭的陰霾被驅散了,她靠近段寒成,吻了下他的額頭,「我就知道你不會忍心的,俞思也說了,畢竟小時候你們是一起長大的。」
「一起長大?」段寒成可不吃這一套,他的冷血是與生俱來的,後來是因為元霜才變得有了些溫度,「她小時候可沒少仗着年紀小搶我的東西。」
「看不出來,你還這麼記仇?」
「看不出來嗎?」
他記仇是人盡皆知的。
不然也不會在當年元霜回來時還因為向笛的死肆意報復她。
也是這份記仇,讓元霜吃了不少的苦,想到這裏,她臉色跟着變了變,忍不住嘆息,「看來我不該來這裏,我就應該讓你自生自滅好了。」
也只有在元霜面前,段寒成才會服軟認錯,他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,「是我不好,我向你道歉,好嗎?」
吻了下元霜的掌心。
段寒成心中有着無限感慨,他從沒想過自己還會有這一天,別說是跟元霜在一起一天了,就算是獻出生命換來那麼片刻,他也是願意的。
可有些事情總要去面對的,這麼拖着不是辦法。
「明天我要出院了。」段寒成握着元霜的五指,忍不住感嘆,「出院之後麻煩不會比現在少,你能躲就躲。」
「不能躲呢?」
明天剛好是期限的最後一天。
俞父被抓了,他們正是內訌又一團亂的時候,段寒成是可以拖延幾天的,可他不想再這麼下去了,秦和跟江譽在集團不知承受了多少壓力,江譽更是因為他被綁架。
秦和電話里什麼都沒說,可段寒成知道,江譽一定受了不少傷。
他們都是老太爺留給他的人,他是當成發小和心腹看待的,而不是推出去給他擋災的。
段寒成從來就不是個當懦夫的材料,看着元霜的掌心,掌紋很淺,皮膚白皙細膩,如果可以,他是絕不會放開她的手的,「如果躲不了,你記得跟我撇清干係。」
「撇不清了怎麼辦?」
元霜跟景南沒有告訴段寒成那天俞淮帶人闖進來的事情,段寒成自然也就不知道,她已經沒有退路了,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宣佈了自己是他的妻子。
這關係是撇不乾淨的。
元霜也不打算給自己留退路了,「那些人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了。」
「什麼妻子?」段寒成眼睫輕顫,又眨動了下,以為自己沒清醒過來,或者是幻聽了,「妻子,什麼時候的事情?」
「就是那天,董事會的人來了,要求見你。」
「然後呢?」
窗外薄雲散開了,晨光流進了屋子裏,落在地板上,金色的,像是一塊在發光的寶藏,瞬間照亮了屋子裏的昏暗。
可對段寒成來說,照亮他的是元霜,「然後我就告訴他們,我是你的妻子,如果五天後你沒有出面,所有事情由我負責。」
段寒成猛地坐了起來,拉扯到了身上的傷口,他疼得捂住了傷處,嘴巴卻沒忘記去責怪元霜,「你是不是瘋了?你知道那都是些什麼人嗎?我父親都應付不過來,他都在躲……」
「所以我才要出面,我不能讓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。」
這對別人來說或許很荒唐,要知道段寒成曾經是她的仇人,她巴不得他去死,栽贓他是殺人犯,親手將匕首插進他的胸膛,可那又怎樣?
哪怕她做了這麼多,哪怕她跟他勢不兩立。
可在薛邢的事情上,段寒成付出的又何止是時間和精力,他這麼看重聲譽的人,親口承認自己是個私生子,就為了多一份籌碼,多一個證人。
元霜抬手觸碰段寒成瘦削的面容,她眼睛是笑着的,可裏面卻有淚花,「你都可以為我做到這個地步,我有什麼不可以的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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