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別緊張,我也是碰巧撞見。」諸葛卿穿着黑色的西裝,隱藏在陰影里,讓人莫名心寒。
他嘴上叼着一根煙,紅色的煙火飄在黑暗中,像一個冒着火光的幽浮,隨時衝過來咬住任喬安的命脈。
「我」任喬安被抓了個現行,甚至已經不能用「她在和周楚告別」這個理由,上一次打電話已經用過了。
也不能說是周楚主動來找她,否則後果更麻煩。
諸葛卿把煙拿下來,對着垃圾桶彈了彈煙灰,道:「看來你很清楚,這一次見面,他大概率趕不上回國訂婚了。」
也就是說,她爸爸仍然有本事扣住周楚。
「我你」任喬安心裏着急,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求情。
她前半輩子沒有求過人,現在不會求人。
「噗呲」諸葛卿見她坐立難安的樣子着實可愛,不由得笑出聲來,道:「放心吧,我沒有告訴你爸爸。」
沒有告訴,就是沒事。
任喬安瞬間反應過來:「你嚇唬我?你故意的?!」
諸葛卿不可置否:「故意的,就當作這是我的投誠的誠意,希望任小姐把我留下。」
他一直想怎麼開口,卻不像周楚送上門來了。
「任小姐,在下不才,請你看在這一次我幫你隱瞞的份上,接受我的投名狀。」
投名狀,在古代用於忠誠之徵,意思是加入一個組織前,以該組織認可的行為表示忠心。
意思是想加入一個組織,需要獻上一個人頭,讓對方信服他投誠的誠意。
而任喬安和周楚見面的事,就可以算作是諸葛卿投誠的一次「人頭」,畢竟要是被她爸爸知道諸葛卿也聯合起來騙他,可能諸葛卿就會被打回原形,下半輩子的前途都沒有了。
在回程的飛機上,諸葛卿沒有安排私人飛機,兩個人坐商務艙,只有他們兩個人。
任喬安見到了諸葛卿真正的「投名狀」。
一張照片,全家福。
裏面拍攝的地點很特殊,背景是接連綿起伏露出黃土的大山,乾涸的土地上坐着的爸爸媽媽和三個孩子,三個孩子其中有兩個男孩兒站着,還有一個最小的抱在媽媽懷裏,看不清是男是女。
他們每個人都髒兮兮的,皮膚被曬得又黑又糙,爸爸媽媽常見經過風尚璀璨,又黑又瘦長影響了他們原本的長相,乍一看很有「夫妻相」。
兩夫妻需要根據頭髮的長短來分辨性別,孩子穿着大小不合適的髒衣服,一看就是落後地區貧瘠的家庭。
諸葛卿指着照片裏最大的孩子,說道:「這是我。」
照片裏最大的男孩兒,看起來有個五六歲的樣子,這個家庭的大兒子。
任喬安拿起照片,對比諸葛卿的曾經和現在,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一個人,眉眼勉強能看出來小孩兒和大人相像的地方,但是任誰都不會吧兩個人聯繫到一起。
小時候黑的像從煤礦里出來的孩子,現在這麼白?!
美白大王?!
用了什麼產品?!
諸葛卿卻無所謂她怎麼想,靠在椅背上說自己以前的事:「我家裏很窮,窮到揭不開鍋的那種,那一年他們生了我弟弟,養不起了就打算把孩子送人。」
山里很窮的地方,政策落實不到位,避孕意識又不夠強,會生很多孩子很正常。
他的情況和任喬安的有點像,但是唯一不像的是諸葛卿後面說的話:「本來,兒子送人有很多人願意要,但是我父母捨不得小兒子,就打算把我送出去。」
送大的,不送小的,看了這父母還想着以後認親。
諸葛卿猜測她能明白他的意思:「我是家裏的大兒子,已經可以幹活,也記得我家裏的位置,我爸媽和我商量,把我送給城裏一對沒有孩子的工人夫婦。」
「等我長大成人,把夫婦的家財拿到手上,再把他們從山裏接出來。」
這樣,就能夠實現一家人脫貧致富。
任喬安簡直想像不到,居然有這麼毒的計謀,這可比吃絕戶還毒,諸葛卿的父母能想出這種招數,簡直就是刁鑽,明面上送人家一個兒子,私底下卻想吞人家的家產。
「但是工人夫婦也不傻,我剛去他們給我辦了手續,我們就搬家了。」諸葛卿笑着說:「我原本也不姓諸葛,我的養父怕他們找來要孩子,就讓我和養母姓,再後來我考大學全家搬家,親生父母也找不到住址,也不知道我叫什麼,這些年都沒有見過我。」
諸葛卿沒說他怎麼搭上喬安集團,進入她爸爸的眼,符合她爸爸的女婿標準。
「那你給我和張照片是什麼意思?」任喬安問他,身世悽慘算什麼投名狀,讓她可憐他?
諸葛卿把照片反過來,讓任喬安看照片背後的字:「這是我家的地址,他們現在還住在這裏,兩個弟弟長大了,娶了老婆,家族更壯大了。」
「那個家庭婆媳關係很嚴重,每一天都雞飛狗跳,簡直是人生的地獄。」諸葛卿笑着說,女人應該知道所謂地獄是什麼樣子,不聽話的孩子,挑三揀四的婆婆和頂不住事的老公。
女人不幸三重buff疊滿,生不如死。
但對諸葛卿來說,他的地獄,就是被這些比算計「吃絕戶」的人找到,並且以親情道德綁架,無盡的被吸血。
然後,諸葛卿把一摞文件遞到任喬安面前,道:「這是我們的親子鑑定,可以證明他們和我是親屬關係。」
親子鑑定上,每個人的信息資料寫得明明白白,握在任喬安手裏,僅此一份。
「你留着它,就是捏着我的命門,你爸爸不止培養了我一個人,整個喬安集團,像我這樣的候補數不勝數,一旦我的家人找上門來,我的一生都毀了。」
要知道,任喬安再不受任先生寵愛,她也是任先生唯一的孩子,這樣極品的婆家,怕是不傻都不會去嫁。
癩蛤蟆咬不死人,專門噁心人。
諸葛卿說的清楚明白,生怕任喬安不明白一樣,道:「我說的不是單一的和你的婚約,而是我會在集團里被群起而攻之,被趕出集團。」
他年紀輕輕,沒有家世背景坐到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,多少人眼紅,多少人惦記可想而知。
現在任先生又出了一個女兒,諸葛卿面前就是一步登天的機會,背地裏想要他死的人,只多不少。
或者說,這一趟旅程,他拿不下任喬安,他也危險了。
換另一個人,誰拿下她的支持,以後誰就會在集團里獨大。
「那你現在,還敢騙我爸?」任喬安把照片和資料收起來,問:「你不怕他知道了以後,立刻讓你滾蛋?」
別忘了,她見了周楚,諸葛卿卻敢幫着隱瞞,換做是她,也受不了自己精心栽培的手下,吃裏扒外這樣的背叛。
「喬安,你還沒弄清楚,現在能讓我滾蛋的只有你。」諸葛卿收走她面前桌上的文件,又把另一摞文件放在任喬安面前。
「你想讓我和你訂婚?直接當我爸的女婿?」這是任喬安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,她完全一個窮光蛋,沒能力沒錢
呃她現在有點錢,但是諸葛卿應該不稀罕。
「不是,任先生把我的合約轉到了你名下,如果你任用我,我就可以一直待在集團里。」諸葛卿把那一摞文件里有關自己的合約,拿出來給任喬安看,道:「這一趟回去,我的人事變更就塵埃落定,到時候我就在集團里代表你而工作。」
工作的內容,自然是任喬安這個繼承人的代表人,幫助她管理集團的事務。
任喬安看得懂文件,上面有一系列對諸葛卿苛刻的約束條文,但總體形式上有點像她爸爸的管理模式。
任喬安不出面,諸葛卿就是下一個汪鵬,成為集團里說一不二的大人物。
她未來的生活,就是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廢物,諸葛卿接替汪鵬處理集團事物,兩個人都得償所願。
合約的最後,甲乙雙方落款處,甲方是喬安集團的法務處,公章蓋的紅艷明顯,特別醒目。
而乙方卻有兩個人,諸葛卿的名字簽在第二個,他紅色和指印紋路清晰可見。
第一個空白着,應該是要任喬安來簽字。
只要她簽字了,諸葛卿就會終身為她工作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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