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醫院回來以後,任喬安挑了一天,專門去南陽街逛了逛,這個她從小生活到大的街道,鄰居早已經換了人,留下的都是她不認識的租客。
這也驗證了她之前的想法,她爸爸和汪叔叔一直住在這個人口流動特別大的南陽街,根本沒人知道他就是任鴻琛。
或者他們知道他叫任鴻琛,卻和一手遮天的大董事長聯繫不到一起。
心中有了數,任喬安也不再糾結於此,回去以後安心讀書。
這段時間,尤其是從醫院回來以後,她明顯能感覺到周楚越來越忙碌。
有時候他早上一大早出門,要到晚上天黑才能回來,除了一日三次吃藥他會打電話提醒她,甚至要開視頻監督她吃完以外,基本上他毫無消息。
任喬安不是愛查人行蹤的人,周楚不主動打電話,她也不會去問他在哪裏,在做什麼。
她臉上的淤青一點一點散去,牙齦也已經不太疼了,根據她自己的經驗,應該很快就可以去補這顆牙。
「這幾天我有點忙,你要好好休息,等我約到醫生,我陪你去補牙齒。」晚上,周楚回來的時候帶着一身的酒氣,洗過了澡抱着任喬安,一邊搖她睡覺,一邊和她說話。
他熱衷於抱小孩式的哄睡,每一天都要搖着她睡着了,才會把她放下,如果被他發現騙他假睡,周楚就一定會帶着她出去跑山地,繞着似然場地跑一圈,不想睡覺也不想動了。
任喬安必須承認,這一段時間周楚對她的上心程度,超越了她之前二十多年被人關愛的程度。
前二十年,沒人在乎她是否失眠,也沒人在乎和她的約定失約,她會不會為此難過。
只有周楚記得,比她記得的還清楚。
「你爸爸出院了。」正哄着她睡覺的時候,周楚低聲告訴她:「他的身體恢復的還不錯,今天出院回家休養了。」
她不愛說她爸爸的事,周楚只能找人在醫院盯着,現在他出院了,也該告訴任喬安,讓她放心。
任喬安閉着眼,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,仿佛已經睡着了,根本沒有聽見周楚的話。
半夜裏,任喬安罕見的做了一個夢,夢到了上高中的時候,放小假期,她和趙忘生回到趙忘生家裏過假期。
那一天,天很熱。
趙忘生出去買冰棒吃,尹阿姨跟着一起出去準備買點菜,她一個人在家裏先洗澡,這樣一會兒不用爭洗手間。
她沖涼最多五分鐘,所以就忘了鎖門。
剛放好水,任喬安就覺得不對勁,感覺有一股視線看着她,立刻沖乾淨穿上衣服。
打開門,趙忘生名義上的爸爸,就站在不遠處。
他不常回家,據說他工作總出差,任喬安也只是見過他幾次,印象中的趙忘生爸爸一直是這樣憨厚的樣子,一點讓人懷疑的跡象都沒有。
任喬安以為自己看錯了,可是那股不安總在她心裏縈繞,還有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,她也擺脫不了。
她的預感一直很準,這種不安縈繞心頭,導致她在第三天發燒,昏迷之中感覺有人在解她的衣服。
任喬安迷迷糊糊的時候,驚覺趙忘生不會幹這種事,而尹阿姨剛剛已經給她擦過一次身,這樣沉默的給她擦身的人,肯定不是他們其中一個人。
不!不會!
趙忘生的爸爸還在房子裏,解她衣服的是他!
任喬安在此刻驚醒,渾身都是冷汗,在夏夜裏讓她冷的裹緊被子取暖。
自從和周楚在一起以後,她很少有在夜裡冷的時候,可是今晚她冷的從睡夢中驚醒。
翻身看身邊的位置,空空如也,周楚不在。
他的被子堆起來,應該是躺下之後又起床,而且聽聲音,人也不在洗手間裏。
任喬安睜着眼,腦子裏都是當時趙忘生爸爸看她的眼神,解她衣服的時候讓她不要輪動,還有和她爸爸前幾天在醫院說她的話。
「小姑娘最好別亂動,這些年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,也該給叔叔一點回報。」
「這身細皮嫩肉的,小小年紀就一股騷味。」
「你放心,今天以後就把叔叔當作你的爸爸,叔叔以後疼你。」
她那時候年紀小,還不知道他口中「騷味」說的是自己的體香,還以為是自己偷偷用的化妝品的味道被他聞到了。
這些年,她從女孩變成女人,身心成熟的過程中了解了很多事,當然也知道漂亮對年輕女孩兒有多重要。
只是,每每想起她掙脫不開,尹阿姨及時進來制止了叔叔,他們在隔壁大吵了一架。
尹阿姨救了她一命。
後來她爸爸趕來,一心只關心尹阿姨有沒有被欺負的時候,任喬安才知道兩夫妻大打出手,叔叔差一點就婚內強暴了阿姨。
尹阿姨沒有怪過她,反而安慰她,讓她不要放在心上。
可是後來沒多久,任喬安和趙忘生就在街上撞見他爸爸和一個女人摟摟抱抱,趙忘生忍不住上去動手,最後延伸到他爸爸那邊的親戚過來欺負他媽媽,他媽媽散盡家財和他爸爸離婚,最後才堪堪保住趙忘生。
尹阿姨懷着趙忘生嫁給他爸爸的事也瞞不住了,他不是親生的孩子,對他的打擊很大,這令他從溫柔學長變成了沉默的人。
再後來,任喬安就不敢打扮自己了,怕被任何人聞到自己的「騷味。」
腦子很吵,索性翻身下床,出去走走。
出了辦公室外面就是自然場地,任喬安走了進去,自然森林了的鳥獸的聲音,讓她舒服一點。
腦子裏面有事,就不知不覺走到了她滾下來的那個山坡上,山坡下的泥水坑現在只剩一個乾巴巴的土坑。
「安安?你怎麼在這裏?」任喬安還沒走到坑裏,就聽見山坡底下周楚的聲音響起。
自然場地不比人工場地,人工場地照明很亮,自然場地就幾盞稀疏的路燈掛在樹上,野外氣氛很濃厚,勉勉強強能看見路。
周楚就坐在路邊的一根橫木上,任喬安勉強能看見他的輪廓,還有他手指尖的忽明忽暗的猩紅。
他站起來那個紅點就滑落在地上,然後消失不見,周楚走近她,周身濃烈的煙味令任喬安不能忽視。
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,讓他晚上睡不着,躲在自然場地抽煙。
「怎麼了?做噩夢了?」周楚率先關心道:「晚上不要一個人來自然場地,這裏地勢複雜,萬一迷路了會有危險。」
俱樂部的人都下班了,夜裏沒人,她在這兒摔一下,都沒辦法求救。
「沒有,就是晚上起夜,回來以後睡不着,無聊想出來走走。」任喬安忽略他抽煙的事,本不想問發生了什麼事,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放心不下,問:「你怎麼在這裏?」
「沒什麼,晚上煙癮犯了,怕你聞見煙味嫌棄我,所有偷跑出來抽根煙。」周楚在黑暗中笑了一聲,給亂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,或許他都沒有發現,自己抽煙抽的嗓子都是干啞的。
「回去吧。」任喬安說完,往回走。
周楚一聲不吭地跟着,回到休息室,不等任喬安說話,周楚立刻去洗澡刷牙。
他抽了整整一盒煙,自己聞不到,不代表煙味就不濃。
從浴室出來,他看見任喬安已經躺回床上,周楚也跟着躺回去。
剛坐下,任喬安坐起來,端了一杯蜂蜜柚子茶給周楚:「喝完了再去漱個口,晚上抽煙喝這個對嗓子好。」
她臉上帶着皎潔,讓周楚一眼看出來她是故意的,故意等他刷完牙了給他喝這個又甜又酸的蜂蜜柚子茶,那味道進嘴絕對不好喝。
「喝不喝?不喝以後都沒了。」任喬安威脅,周楚也只能為了以後的福利,一口悶。
「明天開始,咱們搬下山住。」周楚又漱了口,跑回來說道:「山下方便我們去醫院檢查,趕在你開學,要給你把牙齒補好。」
在他這裏少顆牙無所謂,不能讓她上學去見人,還少一個牙,到時候會被別人笑話。
任喬安沒說話,她無所謂住在哪裏。
只是很奇妙,周楚在身邊,沒有那麼冷了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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