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肯定,白天自己是醉了。
但他模糊記得,那個小糰子說什麼,可以讓他跟去世的娘見面。
貝拉冷着臉。
想也知道是假的。
人死不能復生,而且已經死去的人,又怎麼可能跟活人見面呢?
可是
他實在好想娘親。
就算明知道是騙人的,他也想試一試。
在這孤獨的宰相府里,只有見面不多的姐姐珠拉,會給他一些溫暖。
他真的太想太想自己的娘親了。
貝拉咬咬牙。
就當是自己被騙了一次吧,他要去看看,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就算只有一線希望,他也想試試。
他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。
月光下。
除了貝拉,一個人也沒有。
貝拉的臉色很難看。
他就知道,自己是被坑了。
他就不該相信那種小騙子的話!
貝拉灰心喪氣,正轉身要走。
突然,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。
「貝拉哥哥!」
小寶珠氣喘吁吁。
「怎麼?」貝拉臉色一沉,「你是專門過來嘲笑我上當了的嗎?」
「不是呀。」小寶珠很認真地說,「我是來幫你跟你娘親見面的呀。」
貝拉哥哥的記性真不好,今天剛剛說過的,怎麼就忘了。
貝拉一愣。
她來真的?
躲在暗處的裴將軍,忍不住問霍英威,「你閨女真能看見我們看不見的東西嗎?」
「能。」霍英威很肯定。
雖然他也沒證據,但他就是覺得,能。
他的寶貝閨女,可是跟別人不一樣的。
只要她說自己能做到的,那就一定能做到。
貝拉緊繃着臉,「如果騙我,你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嗎?」
「我沒有騙你呀。」小寶珠指着貝拉的身後,「你的娘親,不就在那嗎?」
一陣風吹過。
貝拉什麼也沒看見。
裴將軍覺得有點毛骨悚然。
「你玩我?!」貝拉惱了。
小寶珠卻突然牽起他的手。
她閉上眼睛,口中念念有詞。
這也是她臨時抱佛腳,新學會的術法。
至於管不管用,就看這一刻了。
小寶珠牽着貝拉向前走,剛才還跟她嚷嚷的貝拉,突然就沉默了。
他的心跳,不可控制地加速了起來。
小寶珠憑空抓起了一樣什麼東西,隨即,抓着貝拉的手,疊了上去。
貝拉只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團冰涼的東西,像是一隻纖細的人手!
「什,什麼人?!」
貝拉想甩開,那隻手卻拉他拉得更緊了。
一張人臉,漸漸在半空中浮現。
那是一張柔和的女人的臉。
女人含着淚,將貝拉抱在懷裏,「貝拉,我的孩子」
貝拉瞪大了雙眼。
母親去世的時候,他還小。
母親的臉,在他記憶里已經模糊了。
可這個擁抱的感覺,他不會記錯。
這就是娘親的懷抱!
「娘,真的是你嗎,娘?」貝拉眼淚大顆大顆地向下掉。
「你為什麼要走,為什麼要扔下我一個人?」
「娘,我過得不開心,你帶我走,好不好?」
「娘」
貝拉先前,總是一副耀武揚威的囂張模樣。
可此時此刻,他就只是一個沒了娘的小可憐。
裴將軍都看得想哭了。
霍英威側目,「你能看見?」
他怎麼沒看見貝拉的娘呢?
「看不見。」裴將軍說,「但是不妨礙我很感動。」
死去的人,跟活人見面,甚至有肢體接觸,是會傷害到活人的陽氣的。
小寶珠選擇的這一方法,可以將傷害降到最低。
因此,只有貝拉能看到自己的娘。
貝拉母親摸着自己兒子的臉,有些憂傷。
「娘去了一個,你現在還不能去的地方。可你記住,就算你平時看不見娘,娘也會陪伴在你左右,每時每刻都守護者你。」
貝拉哭得很可憐,「可是娘,他們對我不好!」
「父親根本就不喜歡我!」
「他們,他們都不喜歡我!」
貝拉的娘也掉起了眼淚,她的眼淚一落在半空中,即刻就消失了。
「對不起,貝拉,娘沒能守護你一輩子。」
她輕輕撫摸着貝拉,「可娘相信你,你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。」
「我,我會找到嗎?」
「會的,你是娘最愛的孩子,娘對你最有信心,你一定會的」
貝拉母親的聲音,一點點低了下去。
「娘,娘!」
在即將徹底消失之前,貝拉的娘附身,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。
隨即,她便消失不見了。
「娘——」貝拉用力一抹眼淚。
他不哭。
他現在知道了,娘就在暗處看着他。
他要過的開心,他要讓娘知道,他可以過得開心。
過了好久,貝拉才轉過身。
「謝謝。」他聲音乾澀。
小寶珠嘴角露出了笑意。
這還是她第一次,在貝拉身上感受到友好。
貝拉擦乾眼淚,「這次你幫了我,下次我也一定會幫你的。」
不等小寶珠拒絕,就聽他強硬地說:「不許拒絕,你決絕我也會這麼做的,我們象國人,從來不虧欠別人。」
「切。」暗處的司空靈翻個白眼。
說得好像還像那麼回事。
小寶珠擺擺手,「不用下次,這次你就可以幫到我。」
貝拉問:「你想要什麼?這個世界上,所有珍貴的東西,我都可以幫你找來。」
「你幫我解開哥哥姐姐身上的蠱毒,可以嗎?」小寶珠問,「其它的,我什麼都不要。」
「蠱毒?」
貝拉臉上有些變化,「你說什麼蠱毒?」
是時候出去了。
司空靈拍拍藏在樹後沾到的灰塵,「不就是你給我們下的蠱毒嗎?」
但是看貝拉的臉色,他像是真的不知情。
裴將軍示意裴穆凌和司空靈上前。
「你是說你們每天都穿着披風,其實不是為了捂白,而是因為被人下了蠱毒?」貝拉臉色有些難看了。
司空靈不想跟他再廢話下去。
那天,她唯一接觸過的奇怪的人,就是他。
不是他下的蠱毒又是誰?
現在裝無辜,實在是沒什麼意思。
雖然裴穆凌已經忘記了,自己是怎麼中了蠱毒的。
但想來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情況,只是他忘記了。
裴將軍取下裴穆凌身上的披風。
他身上鑽出來的枝芽,也一併露了出來。
貝拉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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