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元真和尚淡淡開口道:「這麼說來是我們搞錯了——從一開始就錯了,而且一錯到底!迷信和幻覺構成了一場夢魘,都是因為兩起死亡太湊巧的緣故!」南宮錦仍然鄭重其事地說道:「可是,你要知道,我們的論點都是站得住的。總而言之,我是個大夫。我多少知道些什麼叫自殺。方玉龍哪像個會自殺的人?」元真和尚又懷疑起來了:「那你看,會不會就是個意外呢?」沈鶴哼了一聲,根本不相信。「哪有這種見鬼的意外。」他嘟囔着說道。大家都不做聲。後來沈鶴又說了:「至於那個女人——」他又停住了。
「秦夫人嗎?」
「是啊。可能是個意外嘛?」元真和尚道:「一個意外?什麼樣的意外呢?」沈鶴有點發窘。那張如熟透蘋果般的紅臉又漲紅了幾分。他幾乎是脫口而出地道:「聽我說,南宮錦,是你給了她一些藥什麼的吧」南宮錦瞪着他:「藥什麼的?你說這話什麼意思?」
「昨天晚上,你自己說過你得給她點什麼,讓她好睡覺。」
「是的,沒錯,我確實給了她點藥,但那是完全無害的安眠藥。」
「說得明確些,給的是什麼?」
「我給她的是極為緩和的天王補心丹,絕對對身體有益無害的。」沈鶴的臉漲得更紅了。他說道:「聽我說——用不着含糊其辭——你給的超過劑量了吧?」南宮錦立馬發火了:「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。」沈鶴說道:「這不是不可能的吧?要是你搞錯了呢?這類事情有時就是會發生的。」南宮錦急忙說道:「根本沒這事。你這說法簡直荒謬。」他停了一下又用帶刺的語調補充說道:「難道你想說我是故意給她超量的藥?」
元真和尚急忙插進來說道:「我說,你們倆都得保持冷靜。別你說我,我說你的。」沈鶴陰沉着臉說:「我只不過是說,南宮錦也許會也有個失誤什麼的而已。」
南宮錦強作笑容地露着牙齒,但實際上並沒有笑意地說道:「當大夫的可經不起出這樣的差錯,我的朋友。」沈鶴故意說道:「要是畫卷上里說的沒錯——你可不是第一次出這樣的差錯了。」南宮錦臉色頓時煞白。元真和尚又急忙插進來,對着沈鶴髮怒道:「你這樣亂咬一通是什麼意思?我們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,我們應該團結一致才行。你自己那件血口噴人收集假罪證的醜事又是怎麼回事呢?」沈鶴向前跨出一步,雙手攥成拳頭。連說話的聲音都粗了。「去他媽的作假證!信口雌黃!你倒是試試把我抓起來呀!元真和尚,我倒有些事情想弄弄明白——其中有一件就是關於你的!」元真和尚的眉毛皺了起來:「關於我的?」
「是的,就是關於你的!我想知道,像你這樣出家也不短的人,出來拜訪朋友,你為什麼要帶那種十分危險的暗器?」
元真和尚反問道:「你想知道是吧?是你想知道嗎?」
「是的,我想知道,元真和尚。」元真和尚出乎意料地說道:「得了,沈鶴,你總算還不算很傻,看你外表還以為你不會多聰明呢」
「說不定我就是個傻子呢。所以你隨身帶着那種要命的暗器是怎麼回事?」元真和尚微微一笑:「我之所以帶着它,就因為料到我要去的是個是非之地。」沈鶴疑心道:「這,昨晚上你可沒對我們說啊?」元真和尚搖搖頭。
「你是瞞着我們什麼了?」沈鶴釘着問道。
「在某些方面,是的。」元真和尚道。
「好吧,來吧,都說出來吧!」元真和尚一字一句地說道:「我讓你們大家認為,我也像你們大多數人那樣,是被邀請來的,這不全是真的。但除此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有個我以前的手不對是朋友——一個名為阿虎的,給我來信,說他在這裏有些麻煩,需要我幫忙,而且說了這情況可能有些棘手。」
「還有吶?」沈鶴不耐煩地催促說。元真和尚卻哈哈一笑:「完了。」南宮錦道:「不會吧,他對你說的肯定不止這些吧。」
「不,就這些,他說的就這些。最後還說了句。這麼多年的朋友。來,還是不來,你看着辦——這是他的原話。」沈鶴看上去並不相信地說道:「這些,你為什麼昨天晚上不向大家說?」
「沈大捕頭——」元真和尚聳着他那富有表達力的肩膀說道,「我怎麼能知道,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究竟是不是我來這所要對付的不測問題呢?我得藏着點,所以只好說了個無中生有的故事。」
南宮錦認真地問道:「那麼現在——你不是這樣想了吧?」元真和尚變了臉色,氣沖沖而陰沉沉地說道:「當然不了。我現在相信我和大家都在同一條船上。我那朋友只怕也是被那背後的人利用了而已,這麼做其實就是引我同大家一起上他圈套罷了。」他一字一頓地說道:「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別人的陷阱里——我敢發誓是這樣的!秦夫人的死,方玉龍的死,餐桌上小瓷人的不知去向!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,但是,這人究竟在哪呢?」
就在這時樓下鄭重其事地響起了吃午飯的鐘聲。
二
秦鍾靠着餐廳的門在那裏站着。當三個人走下樓梯時,他向前兩步着急地低聲說道:「我希望這頓飯能使大家滿意。有火腿、饅頭,白菜土豆,我還炒了點臘肉。別的也就是麵條、燒餅和水果了。」
元真和尚說道:「聽起來還豐盛了,對了,儲藏的食物快光了吧?」
「吃的東西有的是,大師。有不少風乾肉還有土豆白菜。存貨都貯藏得很好。我可以這樣說,大師,要是誰在這座島上和陸地隔絕起來的話,也足以維持好長一段時間。」元真和尚點點頭。秦鍾跟着三人走進飯廳,一邊還低聲說着:「那船夫今天一直不來,我覺得有些不對勁看。說不好就像你們說的都是安排好得。」
「你說得不錯,」元真和尚說道,「都是別人安排好的,從我們上島開始。」華雲師太進屋來了。她剛失手弄散了手裏的佛珠串,現在在把它們穿起來。她在餐桌旁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,說道:「天氣變了。風很大,海面上白浪滔滔的。」陸風也進來了。他是踱着方步進來的。從濃密的眉毛底下,他飛快地一個個掃視着餐廳里其他的那些人說:「你們上午都挺活躍。」他聲音里稍微帶着點兒幸災樂禍的味道。梁飛燕急急忙忙地跑進來,有點喘不過氣。她急急忙忙地說道:「但願我沒讓你們大家等着吧。我來遲了嗎?」
華雲師太道:「你不是最後一個。曹總鏢頭還沒有來呢!」他們圍着餐桌坐下。秦鍾對眾人道:「你們是這就吃起來呢,還是再等等?」
梁飛燕道:「曹總鏢頭正在下面的海灘邊上坐着。我看,在那裏怎麼也聽不見鐘聲——」說着,說着,她遲疑起來,「——他今天有點兒走神,我看是有點不得勁」秦鍾接上去說道:「還是我下去一趟,通知他午飯已經準備好了。」南宮錦突然一躍而起。「還是我去吧」他說道,「你們吃你們的飯。」說着他走出屋子,但是還能聽到背後秦鍾在說着:「您是要火腿還是來點燒餅呢,神醫?」
三
坐在餐桌周圍的五個人似乎找不到什麼話說。外面,一陣狂風颳過來又颳了過去。梁飛燕哆嗦了一下子說道:「看來風暴來了。」沈鶴打開了話匣子,他滔滔不絕地說道:「昨天,在那我坐的馬車上有個老傢伙。他老嘮叨着風暴要來了,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學會看天氣的,虧得這些老水手們!」秦鍾繞着餐桌收拾菜盤子。他手裏拿着盤子,突然間站住了。他用一種少有的驚恐的聲音說:「有人在跑」他們都能聽到了——平台上有奔跑的腳步聲。此時此刻,不用講,他們——他們都明白了好像互相說好了似的,他們全都站起來了。站着向門口望去。南宮錦跑進來,呼吸急促地說:「曹總鏢頭——」
「死了!」梁飛燕猛地迸出了這兩個字。南宮錦說:「是的,他已經死了」立刻一片肅靜——肅靜了好一陣。七個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四
曹總鏢頭的遺體剛抬進門,風暴就來臨了。其餘的人都站在大廳里。傾刻之間外面就下起瓢潑大雨,雨點落在地面啪啪作響,分外嘈雜。沈鶴和南宮錦抬着屍體上樓去了,梁飛燕猛地扭轉身子走進了空無一人的廚房。就像他們剛才走出去時一樣,那道炒肉還一筷子沒動地在桌上擱着。梁飛燕走到桌子旁,站了一會,這時候秦鍾輕輕地走了進來。秦鍾看到梁飛燕,吃了一驚。他的眼神像是充滿了疑問地說:「噢,梁姑娘,我——我就是進來看」
梁飛燕用連自己也感到吃驚的粗嗓子大聲說道:「正如你說的,秦鍾。這裏太邪乎了,你自己看吧,那些小瓷人只剩七個了」
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:www.dubiqu.com。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:
html|sitemap|shenma-sitemap|shenma-sitemap-new|sitemap50000|map|map50000
0.0208s 3.995M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