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下陳秀秀就問:「爹,您老可知道高老杆的情況嗎?高鳳蓮都能拿他威脅咱們了,可見,高老杆想必混得不錯吧?」
陳厚魁心裏苦啊。
就怪自己當時一時心軟,看見高老杆被四荒子吊在房樑上頭審問,被打得皮開肉綻的。
就尋思着,都是鄉里鄉親的,更何況自己兒子陳勤,還把高鳳蓮給拐來了,挺對不住高老杆的。
所以,他就趁山寨的鬍子們,出去對付日本鬼子的空檔,偷偷把高老杆給放跑了。
他還怕高老杆自己一個人腿着跑不快,特意出去把高老杆騎來的那大洋馬給牽來,親自扶人家上馬跑的。
後來四荒子估計也是事情太多,以為高老杆早就被手底下兄弟們給嘎了。
也就沒有過問。
這麼一疏忽,這就給了高老杆死灰復燃的機會。
本來他跟隨於大龍,那就相當的受重用,外頭的事情,都是他經手辦理,手底下正經有一幫子人馬。
逃走以後,他就把舊部重新召集起來。
天寶鎮他們是待不下去了,就跑到柳林鎮,跟日本鬼子毛遂自薦,當上了偽警察所長。
幾次他都偷偷派人來聯繫高鳳蓮,想讓高鳳蓮帶着孩子跟他過去。
當然他自己不敢出面,都是派手底下的狗腿子來的。
高鳳蓮不知道高老杆在那邊過得咋樣,也不敢擅離陳家。
怕萬一出去了,再沒有陳家這麼舒坦自在。
現在也是怕陳秀秀毀了她的臉,沒別的辦法了,才迫不得已把高老杆給祭出來,想讓陳秀秀多少有點忌憚,好輕易不敢動她。
陳秀秀看她爹的這表情,就知道估計高老杆是他爹偷偷放跑的,就她爹陳厚魁最愛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。
慣愛打着善良的名義,給自家人添堵,給旁人雪中送炭。
難道自己老爹不知道放跑高老杆,將來會給自家帶來禍端麼。
他明知道,可還是那麼幹了。
就心累。
家裏的事情,真是一點都不想管了。
這時候又聽陳厚魁埋怨道:「秀啊,要說也是你非得讓他倆出去學做買賣惹的事兒。
要不然,陳勤跟陳儉在家,家裏哪能出這事兒。
我就說讓他倆在家得了,你非得急頭白臉地讓他倆去。
這下好了吧,你都說我能不埋怨你麼!」
陳秀秀聽了這話,那真是氣得一佛出世,二佛升天,差點沒給氣背過氣去。
高鳳蓮在旁邊看得心裏痛快極了。
就讓這爺倆狗咬狗一嘴毛去吧。
陳秀秀還真以為她這老爹多麼善良,多麼公道呢。
屁,都是騙人的。
陳厚魁這老東西慣會裝腔作勢,打着善良的幌子,做着極其虛偽的事情。
越是拿他當回事兒的人,他越不拿人家當回事兒。
反而你越是呲噠他,跟他硬槓,反而陳厚魁還不敢惹乎你。
說白了,不過一個欺軟怕硬的糟老頭子。
要她說,就是糊塗透頂。
心裏頭把個遠近親疏,誰好誰壞那是分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的,偏偏為了表現他的善良,遇到事情,卻非得做那噁心事兒,淨偏着外人。
誰做他家人誰倒霉。
這樣的人,你越敬着他,越在乎他,他越人來瘋,專撿在乎他的人欺負。
陳秀秀有個這樣的老爹,哼,以後有得苦頭吃。
高鳳蓮站在旁邊攥着剪刀,嘴角噙着冷笑,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。
大家都以為高鳳蓮就嘴上厲害,其實她這心眼也賊多,不然不能把陳勤給拿捏得死死的。
還能在陳家吃香的喝辣的,啥正經事兒不干,有人伺候着。
孟三丫此時跪在地上,雖然不敢抬頭看熱鬧,但心裏也深覺痛快幾分。
陳秀秀這大姑姐處處壓在她們頭上,家裏啥事兒都愛跟着亂摻和。
該,這下子讓自己親爹給數落了吧。
那得陳厚魁認為是好事兒,才能算好事兒呢。
就陳秀秀自己以為做的是好事兒,沒用。
一個出嫁的閨女,老摻和娘家的事情,現在活該挨說,看陳秀秀還嘚瑟個啥勁兒。
只能說陳秀秀這大姑姐做得也算失敗,倆兄弟媳婦,就沒一個得意她的。
陳秀秀自己心裏也明鏡似的,不應該老管娘家的閒事。
倆兄弟愛啃老就啃老唄,反正自己老爹陳厚魁心甘情願被啃。
可打小受到陳厚魁的教育就是:
你得讓着你倆兄弟,他倆小,不懂事。有啥好吃好喝的,你都得讓他倆先吃。有剩的你才能吃,沒剩的,你連味兒也別嘗。
你將來出嫁,還得靠倆兄弟給你撐腰呢,不然你在婆家被欺負了,都沒人給你出氣。
你要是將來過得富裕了,那千萬記得一定得幫襯倆兄弟。寧可委屈自己孩子,也不能委屈了倆弟弟。
這人吧,從小到大,聽的就是這些個說教。
久而久之,就跟被洗腦了一樣,幫襯弟弟成為了一種下意識的習慣。
習慣成自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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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現在覺得委屈,覺得老爹不理解自己,也不是輕易就能把肩上背負的倆弟弟給舍下去。
你看陳秀秀現在是氣得要死要活的,可真趕到事情上,那老爹和弟弟,她絕對不能不管。
長期灌輸的這重男輕女的思想,作為陳家長女,陳秀秀一時半會的改不了。
總想着自己過好了,也拉拔弟弟們一把。
結果,無論老爹還是弟弟、還是倆兄弟媳婦,都不領情。
這不,出了這檔子事兒,陳厚魁首先埋怨的就是全因為陳秀秀,非得把倆兒子給領走學做買賣,高鳳蓮才偷男人。
不然,不能夠。
你就說氣人不氣人吧。
他現在那火氣直衝陳秀秀去了,對高鳳蓮的怨念都沒那麼深了。
不然咋有人說,前世不是仇人,不能做父女。
父母是來給兒女還債的,兒女就是父母前世的債主。
沒聽見有那父母就罵子女是討債鬼麼。
但其實兒女對於父母又何嘗不是在還債呢。
反正即便是親父女之間,相處起來,也不是都能事事如意呀。
此時陳秀秀氣得腦瓜子嗡嗡的,再在家裏待下去,面對陳厚魁這指責,她不一定能壓住心裏的火氣,能繃住不跟陳厚魁吵架。
上次父女倆不歡而散,陳秀秀就有點後悔氣着老爹了。
萬一當時老爹氣急眼了,再犯病給怎麼着了,那豈不是後悔終生。
所以,這次她忍了又忍,把心裏的火氣壓了又壓,那話都是從牙縫裏頭蹦出來的:
「爹,確實都是我的錯,我壓根就不應該管陳勤跟陳儉的破事兒。那啥,我還得去他們開荒的地里瞅瞅,就不在家待了。」
轉身就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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