熒幕里,我走進博物館的地下隔間,孫越準備好了醫床和設備接口,示意我躺下。我從包里掏出來一個筆記本遞給他。
「在開始之前,還要聊聊嗎?」孫越問。
「因為你說你需要更了解我,我帶來了這個。」我說。「我每天都會做夢。醒來後就把夢記下來。你說記憶刪除實際上只是置換等價的記憶,了解我的思維習慣應該可以更好地幫助你鑄造這部分內容吧。」
我和他講了我理想中的關係。關於人海中總會有和自己完全契合的人,只是不斷在摸索和遇見,關於人總會有那麼幾個最好的朋友,彼此扶持,永遠不互相背叛。如果一段關係讓自己失望了,那這段關係就是不值得的,也不過是把賭注押在了錯誤的人身上罷了。
他安靜地聽着,直到我系數敘述,他沉默了半晌,說:「這樣啊。」
「我想要一個永遠不會背叛我的朋友。」
「那你會嗎?永遠都不背叛他。」他問。
畫面切到了另一個鏡頭。我不知道電影裏我的答案是什麼。接着聽到孫越說:「我覺得你是會背叛的那種人。」
那也很正常吧。如果這個不會背叛我的朋友做了讓我無法理解的事,我仍然會遠離。
所以我們都一樣。
「有時候我在想,如果夢和現實是相反的就好了。」我說。
明天,明天會是什麼樣的呀?
明天會遇到有意思的人嗎?
明天的早餐會有蜜糖味的酸奶嗎?
明天,明天,興許不會發生糟糕的事情吧。
明天,會比今天更加令人充滿希望嗎。
後來我在監獄裏住了很多年。
再後來我出院了,我坐上了輪椅,孫越是唯一來接我出院的人,他推着我在長廊上走了很遠。
最後他對我說,他拿當年我出賣給他的記憶,換來了一份工作。
工作有時候很令人痛苦,可工作確實是在做些什麼,仍然被人需要着,而不是純粹地在無盡世間的漫遊者。
我記得他房間的正中央以前總擺着一根蠟燭,蠟燭的檀味很重,整個地下室都瀰漫着一股濃香。
那根蠟燭好像久燃不盡,但他又好像很久沒有再把蠟燭拿出來了。
「爆米花……給我也嘗一塊吧。」我對諾筱葉說。
諾筱葉把爆米花桶遞給我,只剩下一層薄底了。都是烤的不怎麼焦的幾塊。
商闕和歐樾童在迷霧中步行,憑藉建築的輪廓,商闕認出了印象里的記憶博物館,他愈發靠近,才漸漸看清門板。——「今日閉店。」他看了一眼歐樾童,「你會撬鎖嗎?」
「門是從裏面焊上的,大概要硬砸吧。」歐樾童說罷,商闕即刻上前揣了兩腳,大門只微微向內彈了兩下,又恢復了原狀。
商闕把手搭在下巴上,想了想——「把它燒了吧。」歐樾童摸了摸兜,倒真的有一根打火機。
「你瘋了?」歐樾童說。
「把打火機給我,」商闕說着就要去搶,被歐樾童躲開了。
喜歡不合群癥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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