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,安仁坊。
一行四人疾馳在街道上,不過每遇到人群,他們都是放緩驅讓。
常遠不解:「曹右甲,我們是鎮邪司,怎麼就不能縱馬馳街一回?」
曹塵對騎馬不是很熟練,純靠精細入微的力道強行控制,懷前還摟着嬌小的盧媞,聞言瞥他一眼,沒說話。
裴十三策馬越到前方,說道:「京城權貴無數,你怎知這人群里的不是王公貴族,甚至是聖上微服出巡?」
「低調點總是沒錯的。你若是想死,儘管橫衝直撞,我不攔你。」
常遠瞬間被噎住了話,垂頭道:「那咱們這鎮邪司真不威風。」
四人很快來到一處府邸前。
上面寫了個【樊】字。
曹塵翻身下了馬,又將馬背上的盧媞接下來,說道:「我們出來是為了查案,危險重重,你不該跟來的。」
盧媞捏緊衣角,臉上羞澀未退,貝齒咬住了,定聲說道:「曹阿郎,你說了,我阿娘在樊府,我想見她。」
曹塵搖搖頭:「若是有機會,我自會救她出來。若是沒機會,你跟來也是無用。不如在鎮邪司里等着。」
一旁的裴十三看不下去了,一把將盧媞拉到自己身邊。
「恁地磨嘰,盧小娘子,你儘管跟着我,本隊使保護你。」
她不屑地說道。
曹塵頓時無語,既然隊使都發話了,他也不好再勸說什麼。
常遠連忙岔開話題,說道:「裴隊使,曹右甲,這樊侍郎遣人傳的話里說了,府里一共鬧了兩隻妖邪。」
「不過,樊府養了兩位七品武奴,家中還有子弟在武院習武,正巧待在府里,因此當場就將妖邪格殺了。」
「只是妖易除,邪難滅。那邪靈不斷附身在僕役身上,弄得他們猝手不及,如今已經將兩位僕役鎖起來了。」
「我們這趟來,主要就是為了驅逐邪靈。不會有什麼危險。」
曹塵和裴十三領着盧媞一邊往樊府門口走,一邊聽他嘮叨。
吱呀!
樊府的大門突然從內往外推開,有僕役激動地迎道:「哎呀!你們是鎮邪司的官爺吧?你們總算是來了!」
他們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樣,趕緊向左右讓開路,催促道:「大人,快請進,我家阿郎正在前廳等候。」
裴十三微微頷首,一馬當先踏進了門。
盧媞緊隨其後。
曹塵和常遠殿後,最後進入樊府。
「曹右甲,我記得之前一直有請帖過來,邀你到樊府小聚。就是這個樊府吧?我記得那下帖的人好像姓秦?」
常遠突然小聲問道。
兩邊的僕役聽見,不由眼神縮了一下,連忙關上了門。
曹塵打量一眼府里,裏面立着一面影壁,有兩條小路分別繞向院子深處,這是豪宅大院的典型佈局方法。
「不錯,樊府大娘,秦珊珊。」
他狀若隨意地回道,眼神卻掃過兩名更加慌亂的僕役身上。
他們……為什麼一聽到秦珊珊的名字,就變得惶恐不安?
莫非秦珊珊出事了?
「大人,這邊請!」
兩名僕役連忙走到前面引路。
他們沿着第一進院往裏走,很快來到一處典雅的閣樓前,這裏算不上內院,倒像是樊玉林平時會客的地方。
「鎮邪司!」
一人快步走出樓門口,大笑道,「樊某總算是把你們給盼來了!」
刑部侍郎樊玉林穿着一身紫色衣袍,面容、身材顯得文弱,但舉手投足和言辭之間卻透着一股凌厲的氣度。
他掃視一眼眾人,露出懊惱道:「家門不幸,竟在府里生了妖邪。還請鎮邪司的諸位同僚費心,剪除邪靈。」
他是四品官員,論職級遠比裴十三等人高,因此說話不算客氣。
「見過樊侍郎。」
裴十三領着曹塵等人行禮。盧媞已經忍不住四下張望,可是一無所獲,不由焦急地碾兩下腳,跟緊裴十三。
「府里現在是什麼狀況?」裴十三跟着樊玉林往裏走,詢問案情道。
「四位請坐。」
樊玉林領着他們進樓,招呼眾人落座,這才向外一招手,頓時有一名面如冠玉的青年走進來,微微拱手行禮。
「二伯。」
這名青年向樊玉林喊道,隨即環顧一圈,待看到裴十三和盧媞的樣貌,不由眼睛一亮,「這就是鎮邪司吧?」
他露出和煦的微笑,「在下樊宇,是樊府後輩,家中排行第四。那兩隻妖邪里有一隻就是死在樊某的手裏。」
原來樊玉林喚他進來,是讓他說說妖邪的事,回應裴十三問的話。
裴十三見他目光熾熱,不由生出厭憎,但是面上不動聲色道:「原來是樊四郎,樊四郎竟能獨自殺一隻妖邪?」
樊宇頓時自得地笑道:「我在覲國武院學武,如今已是八品武徒,或許比不得鎮邪司諸位,但殺妖邪不在話下。」
樊玉林端起茶盞,以茶蓋盪開裏面的熱氣,補充笑道:「我這位四侄天賦出眾,今年二十三歲,是武院天驕。」
常遠不由瞪大了眼睛,樊府這麼厲害,還用找自己這種菜鳥除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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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塵觀察一眼,問道:「樊侍郎是想借鎮邪司的驅魂鈴鎮殺邪靈?」
樊玉林飲茶笑道:「不錯,妖易除,邪難滅。那邪靈附體難防,唯有方術師煉製的驅魂鈴才能徹底滅殺。」
「我樊府不懼妖邪,卻難以根除,因此才向鎮邪司求援。如今那兩隻邪靈附體在兩名僕役身上,被鎖在柴房。」
「還請四位前往柴房一觀,用驅魂鈴的特性鎮殺邪靈,永除後患!」
他將話挑明。
樊宇挑一下眉毛,笑道:「勿怕,有我在,那妖邪傷不了你們。」
「有勞帶路。」
裴十三知道他說的是忐忑不安的盧媞,不由皺了下眉毛,說道。
「請!」
樊玉林起身笑道,隨即領着眾人出了樓,往內院的柴房走去。
曹塵突然問道:「樊侍郎,不知道那妖邪最初是由何人妖變而來?」
樊玉林還沒有回答,樊宇就回過頭,凝視在曹塵臉上,嘆道:「一位是秦夫人,她身體孱弱,於昨夜病逝。」
「另一位則是一名賤籍女婢,不足為道。不過,她們兩人同時妖變,令府里猝不及防,死傷了不少人。」
話音未落,盧媞就全身一震,禁不住開口問道:「那女婢姓什麼?」
盧府阿娘入了教坊司,就是賤籍,若是被樊玉林領走,那就可能是為婢。她生怕,怕那妖變的人就是阿娘。
樊宇瞳孔微睜,像是發現了這位小娘子的弱點一樣,升起獵人般的興趣,笑道:「姓什麼我倒是不知道。」
「等到了柴房,我帶你問問僕役們。小娘子,你也是鎮邪司的人?」
「不、不是……」
盧媞頓時慌亂地回道。
一隻手卻攬在了她的肩膀上,將她往自身的懷裏一拉,篤定回道:
「她是我婢女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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