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給你!」
曹塵乾脆利落地從懷裏掏出錦囊,往白芍一扔,就向後退一步。
趙鍇目光一轉,這才看見立在屋檐前,淋着雨、姿容上佳的丫鬟。
「你是……白芍!?」
他竟然聽過白芍的名字,並且認識。下一秒,他就在曹塵驚詫的目光里扭頭就跑。身為武師,他竟然不戰而逃!
「現在才想走,不覺得遲了嗎?」
白芍慍怒的聲音在雨水裏輕輕傳出。趙鍇全身一震,頓住腳步。
不是他不想跑,而是他發現自己的腳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。他驚駭地向下望,卻見那腿不受控制地轉身返回。
「天師道!方術師!」
他只有聲音還能受自己控制,恐懼地叫道,「不,你不能殺我!白芍,我是汝陽趙家、太子同窗,你不……」
他話還沒有說完,就見白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。趙鍇立即揮起刀,乾脆利落,就將自己的腦袋削了下來。
那腦袋骨碌碌地滾到曹塵腳下,猶自睜着眼睛,不可置信地瞪着。
「一名武師……就這麼死了?」
曹塵覺得世界錯亂了。
他想起來在棺材鋪的地閣里,裴十三叮囑他不要接近白芍,她很危險。當時他還不相信,但是現在他見到了!
「魔女!」
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。
「這就是賬冊?」
白芍殺完人,摸了摸錦囊,見裏面果真有一本薄冊,就隨手揣進圓鼓鼓的懷裏。她提起腳,終於放開張阿佛。
然後,她看向曹塵。
「白芍姑娘威武!這就是方術師的力量嗎?真是讓人嘆為觀止!」
曹塵急忙恭維道。
到現在他都沒看懂白芍殺死趙鍇的過程,她都沒動手,也沒碰到對方,是怎麼讓對方停下並且自殺的?
白芍沒有回答,只是靜靜看着他,似乎在思考,怎麼處置他。
雨聲轟鳴,曹塵莫名覺得心驚。
這白芍……
「曹右甲,我本以為你有骨氣的,沒想到你也會巴結奉承我?」
白芍含笑說道。
曹塵躬了躬身,臉色藏在蓑衣里,苦笑道:「骨氣又不能當飯吃。小時候家窮,這些東西早就丟光了。」
「再說了,白芍姑娘貌比天仙,修為強絕。我曹右甲巴結強者,奉承絕色,也是理所應當。只是……」
他說到這裏停住。
白芍好奇道:「只是什麼?」
曹塵挺直了腰杆,平靜道:「只是若有機會,我也想成為像白芍姑娘一樣的強者,也想讓他人巴結奉承我。」
白芍和張阿佛一震。
他們頓時明白,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可能是沒骨氣,但他有志氣。
眼裏有光,目視遠方,持刀前行,他也許在黑暗裏走了很久,但是他從未放棄。他甚至無人理解,無人相伴。
踽踽獨行。
大雨在耳畔,仿佛高歌。
換做其他女子,或許此刻已經因為那一抹好奇和曹塵表露出來的氣度,而誕生好感,乃至想進一步了解。
但是白芍不這麼想,反而揚起玉白的脖頸大笑起來:「咯咯,有志氣。想往上爬?右相府就有這樣的機會!」
下一刻,她卻揮揮手,「可惜,你已經用不到了——埋了吧。」
雨聲在曹塵的耳朵里剎那間凝滯,他面色大變,想要抬頭去看,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。他沒法控制身體了!
「白芍!」
他張開嘴,想要呼喊,卻覺得世界變得一片黑暗。他仿佛被遺棄在一個未知的地方,正在飛速往下墜。
聲音一點也傳不出去。
像深淵一樣。
但是他又隱隱約約感覺到,自己的身體被人一把抗在肩上,迎着漫天大雨和半黑的夜走出去,去向也未知。
「方術師!這就是方術師的力量!」
他意識到自己正在經歷與趙鍇經歷過的一樣的事情,他被白芍的妖術給控制了。那該死的白芍……要殺自己!
黑暗裏毫無聲響,外面的一切也不可感知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曹塵終於聽到模糊的「咚咚咚」的釘板子聲。
「是棺材。」
曹塵心想自己是被人裝在了棺材裏。又過了一會兒,有「矻蹬蹬」「吱呀吱呀」的車輪行駛和木板搖晃聲響起。
「有人把我運走了……」
他想到了一些細節。白芍明明很強,但是到鎮邪司的時候,並沒有設法帶走賬冊,而是替裴十三約了地點。
她與裴十三都是右相府的人,但是一定不是一條心,而是各有打算。
如果裴十三是為了給裴府復仇,而且右相府的人都知道她是來復仇,那麼就可能是右相權當圈養了一條狗。
既可以展示給別人看,也可以自己逗樂子,還可以想辦法馴服她。
裴十三說過,右相很自負。
自負的人才更想馴服她。
所以白芍就是那條馴狗的鞭子,她才是真正為右相府做事的人。
對了,她是丫鬟打扮……
曹塵明白了她的身份。
可是裴十三既然提醒自己不要靠近白芍,為什麼又讓自己去找她?
所以,她在棺材鋪外給出錦囊的那一瞬,就知道白芍會殺他?
這些女人……
果然沒一個能相信的!
「為什麼?」
曹塵不明白裴十三這麼做的原因,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答案。
除非……錦囊是假的!
「呵呵,白芍,你恐怕不知道,你鞭下的狗要越過你去找主人啊!」
這一刻,他終於想通了一切。
錦囊是假的!
但是白芍不知道,除了他曹塵,沒人知道這錦囊里的賬冊是假的!
而白芍會殺他的原因很簡單,無非兩點。一是他的身上有個標籤叫「裴十三」,而非「右相」;二是他太弱了。
弱……就是原罪啊!
弱到右相府不收這樣的螻蟻!
「可是你們以為,這就是真相嗎?」曹塵在黑暗裏發出無聲的笑,但是他的眼神很冷,這仇……他遲早要報。
前提,是先活下去。
「沙沙沙沙……」
他聽到了鏟土、埋土的聲音。他明白這就是白芍說的「埋了他」。
有人將他釘在了棺材裏,用板車運到了荒郊,現在正在挖土埋他。
「你們……從來都沒信任過我啊。」
曹塵躺在冰冷的棺材裏,外面的雨已經漸漸歇了,土被越埋越多。
嘩啦、嘩啦。
潑土的聲音越來越遠。
只剩徹底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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