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亦沒有說話,靜靜欣賞着陳懷夢這副痛苦不堪的樣子。
過了好一會兒,陳懷夢的情緒才平靜下來。
她擦了擦眼淚,抬頭看着江亦。
「其實,你今天也是來嘲笑我,罵我活該的吧?」
「怎麼會呢?」江亦語氣里滿是同情,「我只是想怕你還對陳星文抱有一絲希望,所以特意過來告訴你真相,免得你又被他害了呀。」
「二姐,你這樣想我,還真是讓我有點難過呢。」
「你忘了嗎?你跟我,才是親生的姐弟,血脈相連,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生姐弟呢。」
說到最後,江亦臉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嘲弄意味十足。
陳懷夢死死的盯着她,眼神逐漸憤怒起來。
「你明明都知道的,你明明都知道陳星文一直在騙我,為什麼不告訴我?」
「你為什麼要和陳樂瑩那個賤人一樣,什麼都不說,就這樣看着我被陳星文害得那麼慘!」
江亦神情逐漸變冷,嗤笑一聲。
「告訴你?」
「為什麼要告訴你?」
「陳懷夢,你覺得你......配嗎?」
「這可是我為你量身打造的地獄,所以啊......你就好好享受吧......」
「為什麼?」陳懷夢雙目無神的看着江亦。
「江亦,你告訴我,為什麼你們可以這麼狠心,這麼歹毒?!」
「我到底有哪裏對不起你?你要這樣對我?」
「我以前不過是對你冷淡了一點,你至於這麼狠心,看着我的人生就這樣被毀於一旦嗎?」
「這樣做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啊?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人啊?!」
「你怎麼不去死啊?江亦!」
「這麼多被人販子拐走的孩子都死了,你怎麼不死啊?!」
「你要是死了,我就不會變成這樣了!」
說到最後,陳懷夢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着,那雙原本漂亮的眸子裏此刻滿是蝕骨的恨意。
江亦看着陳懷夢這愈發癲狂的模樣,很是滿意。
「對,就是這樣。」
「陳懷夢,承認吧,這才是真正的你。」
「你以前那些善良可人的模樣全都是裝出來了,你的骨子裏,和其他陳家人一模一樣,自私自利,又愚蠢歹毒,以後不要再裝了,繼續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多好。」
說罷,江亦抬手看了看表。
「喲,已經這麼晚了?」
「我得先回去了,二姐,你也得早點休息了。雖然你的手是恢復不了了,但你還是要多休息,就算是做一個廢人,也要做一個健康的廢人知道嗎?」
「不然......可就不好玩了。」
江亦起身打算離去,誰知還沒走到門口,病房門便被猛地推開。
隨後便見何琴雪一臉焦急的沖了進來。
看見江亦後,何琴雪明顯愣了一下。
「你怎麼會在這裏?」
江亦眉梢微挑。
何琴雪現在過來,怕是有好戲看了。
於是,他也不着急走了,抱着手斜倚在牆上。
「二姐出了這麼大的事,我這個親生弟弟當然要過來看看啊。」
何琴雪心中記掛着更重要的事情,懶得搭理他,望向陳懷夢,眼神中滿是心虛。
其實,在她上岸呼吸到新鮮空氣,腦子開始運轉之後,就已經開始後悔之前在水下,不該完全不管陳懷夢的。
無論如何,那都是她的女兒。
她居然放棄了自己的女兒。
可在她看來,陳懷夢是她所有女兒裏面,最善良最孝順的女兒。
文文已經交代過她了,一定要得到陳懷夢的原諒。
雖然她不明白文文為什麼非要這麼做,但她作為母親,確實對不起這個女兒。
只要她好好解釋,陳懷夢一定會原諒她的。
「夢夢,媽媽來看看你。」她一臉慈愛道。
陳懷夢實在是沒想到何琴雪還有臉來見她。
此刻,她的腦海中滿是何琴雪在水下毫不猶豫的拋下她,完全不在意她死活的畫面。
「是嗎?我沒死,你是不是很失望?」陳懷夢眼中冰寒一片。
「夢夢,你這是什麼話?」何琴雪一臉受傷,「我是你媽媽,你沒事,我開心都來不及,怎麼會這樣想呢?」
「是嗎?可你在水下的時候,走得不是很決絕嗎?那個時候,你怎麼沒想着我是你的女兒?」
「你誤會媽媽了,媽媽其實不是不想救你,當時那個情況實在是太緊急了,你也知道,媽媽年紀大了,已經堅持不下去了,更沒辦法救下你,所以媽媽就想着趕緊先上岸,找人下來救你......」
「是嗎?」陳懷夢冷笑一聲。
何琴雪急忙點頭,「當然,如果媽媽真的不在乎你的死活,怎麼會身體一恢復,就來看你呢。」
「在你眼裏,我就這麼蠢嗎?」陳懷夢紅着眼睛看着何琴雪,「都死過一次了,還會相信你這些鬼話嗎?我被人救上來後,親眼看到你和你的好養子相互攙扶着離去,這就是你所說的,想找人回頭來救我?」
何琴雪面色一僵,想想再解釋些什麼,卻發現任何解釋在眼前這種情況下,都很蒼白。
世人都說,母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,最無私的。
可陳懷夢看着眼前的母親,卻只覺得心如刀絞。
她不明白,她們明明是親生母女,她為什麼能做出不顧自己死活的事情。
就仿佛自己對於她來說,只是一個陌生人一樣。
在她眼裏,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兒?
想到這裏,她無力的閉上眼睛,兩行清淚滑落。
「你走吧,何琴雪,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,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,從你在水下放棄我的那一瞬間,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。」
何琴雪嘴巴動了動,想說些什麼,但陳懷夢並沒有給她機會。
「你也不用說什麼我是你生的,我的命就是你給的這種話。」
「從你在水裏任由我去死的那一刻起,我欠你的這條命就已經還給你了。」
「你我之間,再無任何瓜葛,以後就當作陌生人吧。」
「至於陳星文,我會追究他廢了我一隻手的法律責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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