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頊看着楊老夫人飛舞在空中的白髮和胸前染紅的鮮血,更堅定的說着:「放下!把刀都放下!」院內的眾人看趙頊如此情形,也只能慢慢的把刀放下。
「你把人放了!」趙頊見刀都放下之後,對着那個人說,「你把她們都放了,我跟你走。」
「誰說只要你了?我還要那個楊老頭!」對方的人仰着頭,似乎面罩下表情倨傲。
「你!」趙頊一時氣結。「夫子萬不能去!」
「那我可就不答應了。」那個人依舊倨傲的說着。
「我跟你們走。」楊老夫子此時從趙頊身後走了出來。「父親!」「祖父!」「外祖!」「夫子!」屋內眾人也是吃了一驚。
「我都一把老骨頭了,換她們那麼多人,不可惜。」楊老夫子面不改色的說着。「父親,讓我替你去。」「我替你去!」楊素致和楊素衡齊聲說到。「不必了,你們還年輕,為父去就好了。老二,有你在,咱們書院就在。老大,你在,咱們楊家就在。切記切記,要孝順母親,兄弟和睦。」說完,不等二人回話,就直直的往台階下面走去。
此刻,楊老夫人也掙脫了刺客,朝前走來。刺客看到現在的情形也沒有再阻攔。
楊老夫人此時眼裏含着淚光,定定的看向前方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的那個人。淚光中,他仿佛就是當年的模樣。初見時,他穿着青松色的袍子,從湖邊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來,呆呆傻傻的問了一句:「這位娘子,你可就是我訂婚之人?」新婚時,他從屋外穿着大紅喜服,拿着紅綢一步一步走來,丰神俊朗,淺笑着說:「夫人,我來接你了。」每次他去外地授課歸來,從門口一步一步走來,溫潤健朗,對守在大門口的自己說:「夫人,我回來了。」
而此刻,他也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。只是那頭髮已經快白完了,身形也發福了,走路也有些蹣跚,曾經俊朗的面龐也爬滿了歲月的溝壑。可是,他還是那樣走來了,水裏火里,刀光劍影里,人聲鼎沸里,盈盈的淚光里。他,朝她走來了,不帶一絲的遲疑。
「夫人,我來了。」楊老夫子坦然的走到近前,看到楊老夫人哭着,就擦去她的淚水,幫她解開束着的雙手,放在手裏輕輕的揉着。「你啊,做祖母的人了,哭什麼呢,以後都要好好的,別讓兒孫們看笑話。」
「你幹嘛要過來?」楊老夫人哭的收不住,原本虛弱的身體幾乎要趴在楊老夫子的身上。「我不能讓這麼多兒孫們為了我受罪,不能讓你為了我受罪。我答應過你,要好好照顧你。天大的事情我來做,你就好好的。可好?」楊老夫子說完,從衣襟上撕下一條布條,用布條和一塊乾淨的帕子把老夫人脖子上的傷口輕輕繫上,年邁的手有些哆嗦,動作卻十分溫柔。
眾人看着均是淚水漣漣——楊老夫子與養老夫人恩愛一世,卻落得如此收場。
「嗯,好了,你們過去吧。」為首的刺客沒什麼心情看二人如此情長,就比劃了一下,示意三娘她們一乾女眷可以回去了。然後對趙頊說:「潁王,你自己過來還是他們綁你過來?」
趙頊沒說話,整理了一下包紮的手臂和衣擺,略有些瘸拐的淡定往台階下面走去。
秦采茵帶着大家急急的往書房走去。路過楊老爺子的時候,哽咽的喚了一句:「父親……」楊老爺子點點頭,把楊老夫人推給她:「你們好生照顧母親。」說完就轉身,不再看她們。
楊老夫人哭的幾乎站不住,被秦采茵和王思雅架着往回走。她一邊走,還一邊哭着回頭。但是楊老夫子只留給她背影,沒有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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