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治四年,正月初二,趙曙的病情再次惡化。
沉睡中開始嘔血,呼吸聲也開始急促。滿屋子的太醫都擦着汗。用銀針不斷的吊着他的氣息。
趙頊、趙顥、趙頵日夜守着,寸步不離。
正月初三,趙曙幾乎失去心跳。
四個太醫聯手,才將他從鬼門關搶了回來。灌下去的湯藥和參湯有一半被嘔吐了出來。
太后來看望了一次,搖搖頭、拍了拍趙頊的肩膀,走了。
正月初四,人心惶惶。
皇后坐在趙曙身側,神情肅穆。大臣們跪了一地,表着忠心。
正月初五、初六,街上的行人都討論着官家的病情。大相國寺也開了法壇為官家祈福。
正月初七,趙曙幽幽轉醒。
他看着身邊的皇后,嗚嗚的想說什麼,卻什麼也說不出。
他只能流着淚看着趙頊,又吃力的指指高滔滔。趙頊以為是要他孝順母后,哭着表孝心。
他又看向百官,嗚嗚的指着趙頊與高滔滔,眾人都以為是託孤之意,一片表忠心。
他瞪着眼睛看着高滔滔,高滔滔聲淚俱下的握着他的手,哭的情深意長。趙頊跪在床邊看着父親與母親四目相對,還感動在他們的情誼里。
趙曙最終無奈,用盡最後的力氣拿起趙頊的手去打高滔滔,卻因為無力,只是輕輕的放下。趙頊隨即握着高滔滔的手,向父親保證會孝順高氏。
他最後放棄了,一口血又吐了出來,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高氏,帶着無盡的怨恨與不甘。
直到這個時候,趙頊才看出了一些端倪,他輕輕轉頭,發現身旁的趙顥也皺着眉頭。看到自己看過去,趙顥也看向自己。二人一起看向高滔滔的時候,發現高滔滔拿帕子捂着臉,哭的聲嘶力竭。
正月初八的清晨,登基不到四年的趙曙駕崩了。享年三十六歲。
一瞬間,新年的喜氣被國喪代替,舉國一片素縞,整個東京城籠罩在了一片肅穆而哀傷的氛圍中。
憋了整個冬天的雪,終於在這一天下了下來。
天空如同撕裂了黑色的帷幕,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,如棉絮般,迅速將大地的一切覆蓋。不肖半天的功夫,屋頂上雪花堆積成厚厚的一層,街道兩旁的樹木被積雪壓彎了枝頭,跪在皇宮大殿外的百官也與大地融為了一體。
趙頊一身孝服立在空蕩的大殿中,寒風吹起他的黑色大氅,獵獵作響。略顯凌亂的頭髮和憔悴的面龐,讓他看起來更加落寞。宮人面向殿外的百官宣告着趙曙駕崩的消息與後續的安排。他孤寂的站了一會,覺得身心俱疲,索性坐在大殿的門檻上,向外看着。
殿外風雪更重,雪花在空中狂舞,模糊了遠處的景物,給人一種不確定的朦朧感。趙頊抬起頭向上看,只看到如同鉛塊一般的天空下,簌簌的落下的雪花如一團一團黑影一般,帶着鬼魅的身姿,鋪天蓋地。但是當它們落下之後,一切又變成了白色,晶瑩剔透。仿佛每一片雪花都是黑白兩面,隱藏着不為人知的詭譎。
一陣風打着旋吹來,雪花朝着趙頊撲面而來。他伸出手,大團大團的雪花在落下的瞬間如同白色的精靈,從純白變成透明,最後融化,消失的無影無蹤。就像父皇的離世,似乎也隱藏着什麼謎團,只是他一時間看不清。更像這朝堂,各種勢力暗中涌動,局勢越發動盪複雜。
他拍拍手,起身站到殿外,感受着雪花扯天扯地的壓下來,讓他感到窒息般的壓抑。就像這風雨飄搖的朝堂一般,粉飾之下,一切潔白安詳,可是終有一天,雪化殆盡,會露出那片瑰然華麗之下的千瘡百孔與陳舊腐爛和犀利爪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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