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月初四清晨,天上飄着薄薄的霧氣,陳家裏全家人還沉浸在昨天晚上的歡樂之中,陳飛遠卻早早的吩咐奶娘喊了三娘起床。梳洗停當吃過早飯,趁着一大早就出門去了。
三娘坐在噠噠的馬車裏,一路上只聽得碌碌的車輪聲,昏昏欲睡。走了一段之後似乎聽到人聲,然後漸漸嘈雜,不一會便到了。
下車的時候三娘發現是大相國寺。三娘看向陳飛遠,陳飛遠說不做任何停留的走了進去,奶娘和蘭芝陪着三娘跟在後面。
一番念經禮佛、感恩上香、為三娘祈福之後,陳飛遠便留下奶娘和蘭芝單獨帶着三娘逛起來。一路看似漫不經心的經過賣貓狗的寵物區、賣屏風胡床的日常用度區、賣名人墨寶的字畫區,又經過放生池和一小片竹林,來到一個幽靜的側門。
一路走來,三娘就隱隱覺得似曾相識。當轉過那個側門,看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的時候,三娘就懂了——原來自己只是個藉口,陳飛遠是來大相國寺見魏巍了。
魏巍和陳飛遠在不遠處低聲的聊着什麼,三娘豎起了耳朵也沒聽出個所以然,就扯着衣角站在側門的內側,百無聊賴的看竹子。魏懋這次也沒有跟着魏巍,也站在側門旁邊,一副委屈的模樣嫌棄的看着三娘。
這次見到魏懋,他似乎長高了不少,長腿長手寬肩膀的,少年的身量逐漸體現出來。只是面龐曬的黝黑,一看就是在軍營歷練了不少時日。穿着玄色的袍子,並沒有佩劍。頭髮全部束起,用一個木簪別着。
三娘想了想,開口問到:「喂,你知道他們在聊什麼嗎?」魏懋聽到三娘開口,似乎是驚了一下,接着說道:「不知道。我叔父的事情我從來不問。」
三娘挑了下眉毛,想着自己的心思,不再說話。魏懋繼續抬頭數着頭上的瓦片。
又站了半晌,三娘覺得有些累了,從早上到現在,全是自己的小腿小腳走過來的,腿和腳都酸的很,又有些麻木。於是找了個半邊的台階坐下去。
捧着小臉想:陳飛遠與魏巍見面,也許是關於狄公,也有可能是大將軍有動作。總之,不是什麼好事。
晴朗的初冬天氣里,忽然一陣風起,深秋的竹林一片墨綠隨風輕擺,竹葉簌簌作響,還有些黃葉掉落,輕輕的飛在風裏,漸漸掉落。
三娘坐在竹林前的台階上,月白色八寶圖錦緞小襖配大紅色花開富貴小褙子,一圈白色兔毛領襯着一張精緻的小臉始終繃着在思考。被風一吹,兩縷垂髫配着石榴石流蘇細細碎碎的飛着,髮髻上的蝴蝶也搖搖欲飛。
魏懋突然覺得畫面很好看,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墨綠的竹子好看,還是竹林前精巧的人兒好看,亦或是隨風飛起的流蘇好看。總之,就是好看,想多看兩眼,也想摸下那個要飛起來的小蝴蝶。想着,就下意識的把手稍稍抬起,朝着三娘頭頂方向過去。
一起風,三娘冷了一個哆嗦,就準備站起來,準備動一動暖和一點,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一隻手稍稍抬起的衝着自己腦門的方向。
當時三娘什麼都沒多想,只是看到迎面而來的整個手掌里全是繭子和血泡,新的血泡和半舊的繭子、新的繭子和隱下去的血泡,佈滿了整個手掌和手指關節處。
這才多大的年紀啊,十一二歲而已,就已經吃了這麼多苦了嗎?三娘暗自想着。
說完就將那個朝向自己的手掌抓住翻平看了起來。
魏懋本就被三娘突然站起來驚了一下,呆在原地,忘了反應。接着又被三娘忽然抓住了手,只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,不知所措。
喜歡大宋寵妃陳三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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