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哭過之後,三娘與趙頊分別陷入了沉默,很久一段的沉默。
趙頊這邊,覺得無限的內疚,如果不是母后投毒在先,陳先生應該也不會長期虛弱;如果沒有母后的命令,香芸應該也不會出手。他不知道接下來怎麼面對三娘,怎麼面對陳家。陷入了深深的自責里。
同時,他也深深的恐慌着,如果有陳先生的性命隔在中間,他和三娘以後該如何相處下去?自己又該如何與母后相處下去?父皇可知道這些?父皇和母后又該如何相處下去?
三娘則與趙頊不同,她冷靜下來之後,一直在思考這個事情的經過,為什麼香芸會突然下手?他們家人素來雖不喜歡香芸,但是也從來沒有苛待過她。尤其是父親,更沒有低賤過她們,都是以禮相待。
香芸與高皇后之間又有什麼聯繫,長期投毒與毒殺是不是都是高皇后指使?
忽然她就想起了自己剛到這邊的第二年中秋的時候,半夜裏她睡不着,偶然在牆角偷聽到西院裏香芸與晚晴對話的情形。
頭一年,香芸才沒了孩子,她們兩個在西院裏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拜月,說到了孩子。香芸的孩子應該是當時還是大將軍的趙曙的,後來似乎是被高氏所害流產,但是她們談話期間也好像遷怒於父親,說是父親告密。
如果是因為這個,香芸為什麼不去找高氏報仇,反而會聽他們的來害自己的父親?
孩子?孩子!
她似乎一下就想明白了,也許着一切根本就是當今官家指使的。香芸原本就深愛着他,不然哪裏會和官家有孩子?那麼如果他要做些什麼,很顯然她一定會言聽計從。
三娘拿起冷的透徹心扉的茶慢慢喝了一口,瞬間打了個冷戰,但事情的頭緒卻似乎越來越清晰了——長期下毒的人,和最後一次將父親毒殺的人,都應該是香芸。香芸的背後,可以說是高皇后,也可以說當今聖上。
最開始的時候,他們二人因着包拯的事情防着父親;後來,則是因為太后的事情;最後,恐怕是因為看到了楊家因詩會集結文人的壓力,最終害怕之前所做事情的敗露,就在到達楊家之前痛下殺手,來一個殺人滅口、死無對證。
想來真真是可笑,父親與他少年時的情誼算什麼?一路的相扶相持又算什麼?最是無情帝王家,從來都不是白說的。可憐父親一心想遠離朝堂,卻也終逃不過宿命。
屋外突然亮了起來,居然是天晴了,明晃晃的陽光照在白燦燦的雪地上,再反射起來,照的人睜不開眼睛。
三娘轉頭,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趙頊,沒有任何神色、緩緩的、啞着嗓子說道:「麻煩國公爺幫我請一套喪服……」
「已經備下了,我這就叫他們送過來。」趙頊連忙接着話說道。
三娘木然的起身,對着趙頊福了福,說道:「多謝國公爺。」聲音里一片冰涼,禮數周全的就好像是對着一個非常陌生的人一般。
趙頊心裏更慌了,聲音裏帶着祈求的意味,輕輕喚着她:「三娘——」
「國公爺請自重,民女陳靜姝,三娘乃吾之乳名,萬萬不可。」說完又福了福,冷冷的說道:「國公爺請回吧。」
「非要這樣嗎?」趙頊害怕的手都止不住抖了起來,他覺得眼前這個人,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,遠的就要消失了一般。
他看着這樣的三娘很害怕,很害怕。害怕就二人這樣就此疏離,害怕陳飛遠成了永遠橫在二人生命中的阻隔,難道這就是他和三娘的宿命嗎?難道他們永遠都要成為對立的兩端?難道他們終究,終究成為了帶着仇恨的兩個人?
喜歡大宋寵妃陳三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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