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清早,楊府門口立着一個人,身形高大,穿着一身短打的青衣,帶着蔡京的口信——五月十五蔡京將帶着三娘出發回京。
得到消息的眾人都是一愣,大家雖然都知道這次的團聚是暫時的,卻都不願意相信分離來的那麼快。
「……你說說,這麼熱的天,這讓孩子可怎麼受得了……」三娘還沒踏進大廳的門,就聽到外祖母一邊哭着一邊說道。
廳內,秦采茵和王思雅站在楊老夫人身旁也抹着眼淚。楊素曉更不用說了,在一旁一副愁容慘澹模樣的坐着,有些失魂落魄的擦着眼角。
「不然……就讓了空大師收了去吧,好過宮裏受罪!」秦采茵忽然下定決心一般,往前一站,揮着袖子說着,「大師不是一直說她有些慧根,而且能幫她躲過劫難嗎?」
「大嫂嫂,這個時候,就不要講這些了。」王思雅一邊拉着她,一邊拍着自己被嚇到的胸口說到,「天家終究是最大的,了空大師也繞不過的。況且,難道真的讓三娘就一輩子青燈伴古佛了?還望大嫂嫂三思、慎言!」
「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好孩子再去受罪!」秦采茵說着說着激動起來。
「大嫂,若三娘不回去,怕是楊家……」楊素曉在一旁泣不成聲起來。
「我們楊家不需要一個娃娃來護!」這一次楊老夫人拍着桌子哭着道,痛心疾首。
三娘在門口聽着這一切,眼睛酸的厲害,她抬眼看了看屋角飛過的燕子,它們一次又一次的飛回巢里,不辭辛苦,只為了那些羽翼未豐的幼鳥。於是,眼淚終也是忍不住的滑落——有家、有家人庇護,真的很好。
轉瞬間,她擦擦眼淚,調整了笑容,邁步進去,盈盈一個叩拜大禮匍匐在楊老夫人面前:「三娘感謝外祖母庇佑之心。」老夫人看到了腳邊跪拜下去的孩子,眼淚再一次決堤,掙扎着要起身攙扶。
秦采茵和王思雅看到了,連忙一左一右將三娘攙了起來。確也是一句話說不出來,只陪着哭。
三娘站定之後,望着楊老夫人、也看看左右兩邊的兩個舅母,風輕雲淡的說着:「三娘何德何能,能得全家人庇護?三娘滿心的歡喜,也恨不得一輩子都留在這裏。只是,現在,我必須回京去,我若不回去,且不說楊家是否平安,就連送我出來的蔡公子一家、以及京城裏幫襯我的一干人,都要受到牽連。三娘,不能以德報怨。」
說到最後的時候,她一字一頓,這四個字也像釘子一樣落在地上叮噹的響,讓大家心裏都隨之震盪。
看到大家都沉默起來,三娘接着說道:「外祖和外祖母,以及舅舅舅母們,護我們孤兒寡母周全,可是這次二舅舅的事情,怕是因我而起,或者說因我父親而起,我不能再讓外祖家受到任何牽連了。」
「此事乃朝廷之事,與你何干?」楊老夫人還想着爭辯幾句。
「外祖母,此言差矣。若不是因為我父親的關係,楊家仍舊是名鎮一方的當世大儒,可是父親的事情一出,一波又一波的事情矛頭指向楊家,將二舅舅一次又一次拉進渾水。我們楊家名聲,現在早不如前了。」三娘看向王思雅,王思雅輕輕的點頭,並不說話。
明眼人都看的出,朝廷有心打壓楊家,一次詩會已然讓官家起了防備之心,一次和談更是將楊家直接扔進了政治的漩渦並深受其害。而今,更有流言說那些不平等條約、將西北邊境拱手開放的事情都是因楊素致而起,說他不配談心懷天下、不配為人師表。
百年名聲,岌岌可危。
三娘又怎麼看不出、聽不到呢?她不能用楊家百年威望來庇佑自己的一時平安。
她做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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