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,在平治二年的四月份,趙曙再一次在朝堂上提出了生父的名分問題,並已經擬好了詔書,吩咐歐陽修將議案送至太常禮院,交兩制以上官員討論,儘快給出結果。
朝堂上下又一次譁然。
韓琦、曾公亮等人,自然是一派附庸之色,引經據典、言之鑿鑿;司馬光、王圭等人,則堅決抵制,同樣的以史論今、擲地鏗鏘。
後宮裏也打破了這段時間以來的平靜,太后在聽到這個消息後,又一次病倒,悲慟非常。高皇后日日跪在太后門前,但日日都被拒之門外。
一時間,從朝堂,到街頭巷尾,到處都是爭論着這件事情。不同的人,都各有偏頗、各有立場,僵持不下。京城內,更多人都是饒有興致的觀望,四處打探,也都熱鬧非凡。
只有一處,落得清閒。
自從慶州回來,原本就不太熱鬧的潁王府就更加冷清了。自那日當堂被官家責罵之後,趙頊一直閉門思過,拒絕一切的對外接觸。
朝堂上的人,自然也都見風使舵,離着潁王遠遠的。背地裏偷偷觀察起官家的眼色,以及關注起來原本根本沒有考慮過的安樂郡公——趙顥,以及年級尚小的大寧郡公——趙頵。
誰都摸不透官家的心思,只能廣撒網了。
甚至是高家,此時怕也是認為趙頊是一枚棄子了,一貫喜歡走動的高玉珏都不曾再踏入潁王府。
這樣也好,夠清閒。
趙頊聽着外面的事情鬧得滿天飛雨一般,心想着還好自己抽離了那個地方,不然,所有的人怕是又要將自己推出去。
面對一邊是親生父親,一邊是也有些感情的皇祖母,饒是他這樣心思通透的人,或是蔡京那樣才思敏捷的人,也都未必會有良策。
趙頊其實一直沒什麼野心的,除了對三娘這件事情以外,他都是個謙和有禮、進退有度的人。如果不是生在皇家,怕也是一代大儒、聖賢之人。只是,他不能,不能放任三娘不顧,所以他逼着自己有野心,逼着自己勾心鬥角,逼着自己想更遠的路。
有些事情,他自己做不到、想不到,他就叫人一起做一起想,所以才有了蔡京這樣的門客。他們也都自小從各自的官宦大宅成長起來,政治眼光、朝堂動向,經常比自己更靈敏。
只是這個暮春,他此刻,只做一介閒人,看看書、喝喝茶,約上三五好友開個詩會、以文會友,或者出去郊遊踏青。一派閒散王爺的做派。
只是,只有他自己知道,越是人多的時候,他越會思念三娘。
他喝茶的時候,三娘是刮過手邊的風;他下棋的時候,三娘是掠過窗口的鳥;他與人詩文斗天下的時候,三娘就是那無意中落下的墨;出門看風景的時候,三娘就是每一片葉、每一朵花、每一滴水,細細密密的徘徊在他身邊、在他心裏。
三娘那邊,自然還不知道這些,過得安靜愜意。春風和煦的季節,與家人在一處,不論天晴還是下雨,總是覺得溫暖而舒適的。
每天陪陪母親和妹妹,與大哥一起練字、看書;偷聽一下外祖或二舅舅的課業;晚上的時候與懷萱、懷蕊她們一起聊天、繡花、下棋,日子過的像暖風一般,讓人懶洋洋的。
甚至讓她幾乎都要忘記了之前的那些苦難,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,那些踽踽獨行的日子,那些孤單的恨不得對着蚊子和野草說話的日子。
她心裏知道,現在的這些都是趙頊幫他偷來的,她自然也心存感激。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,她也會想到蔡京的話,趙頊一個人回京承擔着一切後果,而她卻坐享其成。確實有些惴惴不安——不知道他可安好。不知道他可有被責罵。不知道他……現在在做什麼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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