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到神子情緒壓抑半晌不語,風雷無忌誤以為,這是神子因為無法得到神品龍鱗果,而感到失落。於是便好言勸慰起來:
「神品龍鱗果誰也沒嘗過,不僅你失落,又有誰不失落呢!」
他身體前傾,溫和地提醒神子:「不過你想過沒有,這樣的果子,能吃嗎?那些無數萬年積累下來的靈能,你就不怕,吃下去會爆體嗎?」
無恙聞言,先是緩緩抬起了頭來,隨後又輕輕地點了點頭,肯定了族長的說法:「您說的對!」
他努力收斂着自己失望的情緒,想要表現得正常一點。但是心中的隱痛,卻仍在繼續糾纏着他。
族長說的道理,他哪能不懂!想當初在那條通天靈寄的密道里,他就是用同樣的話語來勸慰小龍鯉的。可是族長又哪裏知道,他失落的根本不是龍鱗果,而是時光能量、時光法則啊!
見到神子的情緒好了一些,風雷無忌又接着說:
「欲速則不達,這是我們修行者的大忌。想要通過靈物靈種,來實現一步登天,那是最不切實際的想法了!」
他抬起頭來正色道:「修行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,踏踏實實的前進才行……」
隨後他還語重心長地告誡:「肉體不強,怎麼經受得住靈能的灌體?血脈不純,怎麼容納更多的靈能?靈智不足,又怎麼能夠統轄自己的血脈和靈能呢?」
無恙一邊心中暗罵廢話真多!一邊趕緊出言打斷了族長的絮絮叨叨:「龍鱗樹渡劫,和咱們靈族的天劫,是一樣的嗎?」
族長神情一怔,隨即就很乾脆地回答道:「一樣!」
「天地萬物的渡劫,都差不多!龍鱗樹渡劫和咱們靈族,也差不多。但咱們的天劫要比龍鱗樹的天劫,威力小得多。所以咱們渡過天劫,也要比龍鱗樹容易許多。」
「龍鱗樹的雷劫,是從單雷劫開始,然後是雙雷劫、三雷劫,直到九重雷劫……」
「而咱們靈族和人族的天劫,卻都只有兩種:第一次遇到的天劫是單雷劫。後面的所有天劫,都是九重雷劫。而單雷劫一般被稱作小天劫,九重雷劫又被稱作是大天劫。」
「雖然小天劫後面都是大天劫,但這大天劫的威力,卻是一次比一次都要更強一些!」
「雖然還比不上龍鱗樹的天劫那麼可怕,但能夠渡過一次次大天劫走到最後的,恐怕比龍鱗樹,也多不了多少!」
「要不然,又怎麼會被稱作是神級呢!」
……
一個昂藏如許的雄壯大漢,說起話來偏是喋喋不休,這讓無恙很是惱恨和煩躁。
無恙知道,這是因為他最近,成長得太快了——蕪雜的血脈,在海量靈能和法則威力的推動下,讓他的理智漸漸有些失控。
急躁、傲慢、缺乏耐心!他的理性,正在被野性逐漸侵蝕。
不過好在他現在的狀況,至少要比他在寒龍窟里,剛剛醒來的那個時候要好得多。
他不露聲色地放緩了呼吸的頻率,並在內心裏反覆誦念起文殊心咒。他努力克制住情緒的焦躁,強迫自己,去傾聽眼前這個老傢伙的不停呱噪。
他想要從對方的片言隻語間,去留意汲取那些,會對自己有用的信息……
「雖然說起來是十株神品龍鱗樹,但實際上在各大家族的傳承符上,原本都是說,只有九株神品靈樹的……」
「這是因為在傳聞中,在打造天龍星的陣法的時候,據說有一株神樹,被作為陣法的材料,給祭煉了進去。」
「而天龍星除了神品龍鱗樹之外,就再也沒有聽說過有別的神樹了。所以大家才會都認為,實際上天父移栽過來的神品龍鱗樹,最初應該有十株才對……」
打開了話匣子的犀角族長,一旦說起了這些古老的傳聞來,簡直是繪聲繪色不厭其煩。無恙再也忍耐不住,連忙又拋出來一個問題,趕緊打斷了他:
「雷鰻也能渡劫嗎?」
……
雷鰻是他在大龍帆上聽風雷珏說起的,說這是犀角們渡劫的關鍵。
他提出這個問題的主要目的,其實不在於雷鰻,而是他迫切地想要知道,空蠅為什麼會渡劫。
「雷鰻?」聽到神子的這個問題,風雷無忌不禁皺起了眉頭。他沉吟了片刻後,才遲疑着開了口:
「雷鰻算不上是靈族,但也沒有完全脫離靈屬。這一類生靈雖然不多見,但在星界裏,也算不得太稀罕……」
「在星界裏,大家都把這種介於靈族和凡物之間的生靈,統統稱作是『靈種』」
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,似乎是又忽然想到了什麼,便又補充道:
「靈種這個說法,其實也不算準確……」
「因為如果按照這種說法,好像把靈植歸入靈種,也說得過去。但靈植,其實不是靈種。」
「所以一般說的靈種,應該說的是那些蟲豸和獸族之類的生靈。比如說雷鰻、比如說空蠅……」
聽到這裏無恙心中一振:來了,說到空蠅了!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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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但是靈種渡劫,這可就太稀罕了!傳聞中,確實是有說雷鰻渡劫的,但我可從來沒有見過。」
「這翠微溪里的雷鰻,何止億萬?不止我沒有見過渡劫的雷鰻,就連我認識的那些所有的長輩里,也從來沒有人,提到過有渡劫的雷鰻。」族長搖了搖頭,很有些扼腕可惜的樣子。
「而渡劫的空蠅?那又怎麼可能!」風雷無忌提起空蠅,嘴角一咧很有些不屑:「那小東西怎麼渡得了劫?」
「一道天雷下來,還不全都化成灰了!」
……
「你這一次雖然沒有找到神月,但也做得不錯!」書房中的金龍天雪,對金龍長春的話語中透着讚賞。
這位金龍鯉一族的族長,此刻在這裏的,只是一具人形分身。他神色溫和,悠然淡定。全身上下,透着一股從容的氣息。
對於這一次金龍長春前去寒龍窟,金龍天雪對事情的前後經過,早已瞭然於胸——
既然他的這個兒子,有勇氣去面對親情的決裂。那就不見得,是他原本想像的那麼懦弱。
雖然金龍長春此去一事無成,但金龍天雪仍是很有些欣慰。
關鍵之時能夠直面責任敢於出手,只要能有這份擔當,那就足夠了……
在大家族中,親情之間的糾葛,往往最是沉重。而金龍天雪對於這一點的體會,尤為深切!
當年若不是老族長在關鍵的時候,有了一絲遲疑,恐怕那一局最後的勝負,還真不知道是誰能笑到最後!
想到這裏,他收起了紛亂的思緒,一臉和煦地對金龍長春說:
「既然金龍神月已經跟着龍龜走掉了,那你也就不用再去關注這件事了。」
「你現在唯一要做的,就是進入家族的密地,早一點進入化形期!」
……
見到父親這樣說,金龍長春總算是放下了心裏的擔心。
沒有追上金龍神月殺死對方,雖然這責任不在他的身上,但他還是擔心這樣的結果,會讓父親感到失望。
他知道自己的個性有些軟弱,特別是在事關親情的時候。
這一次前往寒龍窟,他已經在心裏做好了充分的準備。若是金龍神月不主動退避離開那裏的話,那他就會親手殺死對方。
金龍神月,算得上是他的族弟。但是和他的父母弟妹比起來的話,雙方的血緣關係,畢竟就遠得多了。
孰輕孰重,他的心裏還是有分寸的。
這是家族裏的又一位天才,說不定資質還要在他之上。而若是這一次他放過了對方,那就等於是他親手把母親弟妹的性命,交到了對方的手上!
這是他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!
雙方的仇怨,早已無法化解。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,也必然是勢不兩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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