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鶴霆揉着腰走到盥洗室門口。
輕輕推了推門,柔聲哄着,「惜寶兒,開門。」
裏頭沒有反應。
蘇鶴霆只得道,「你出來,我同你解釋。」
喬惜自覺丟臉丟大了,打定主意窩着不動。
蘇鶴霆擔心她受涼,只得佯裝難受,「我腰受傷了,你起來幫我看看。」
喬惜驚慌失措之下,那一腳的確踢得不輕。
但她知道蘇鶴霆也不至於那麼脆弱。
且她怨着蘇鶴霆,覺得自己今晚這齣糗完全是他鬧的。
可隨後她就聽得蘇鶴霆抽着冷氣,慢慢往房門踱步,而後是打開房門的聲音。
他想出去喚人。
喬惜立即出聲,「你敢。」
她此時不想下人進來,只得打開了盥洗室的門。
盥洗室里有大的干布巾子,喬惜用干布巾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。
蘇鶴霆忍着笑,將手裏的大氅披在她身上,抱着人往房裏走。
喬惜便知自己又上當了,用力捶在他胸口。
被捶的人非但沒惱,反而發出陣陣悶笑。
喬惜真是恨不能捶死他。
將人抱到矮榻上,蘇鶴霆走到屏風後的箱籠前,從裏頭拿出一本書,翻開放在喬惜面前。
「你看看就明白了。」
喬惜不知他又要做什麼,但也好奇他此時要給她看什麼。
只看完,她更想捶人了。
也真的這樣做了。
蘇鶴霆任她捶了幾下,方才握住她的拳頭,溫聲哄道,「我們是夫妻,彆氣了,好嗎?」
他現在覺得自己當初當真是蠢,還因喬惜頗為嫻熟的吻技誤會她。
他的惜寶兒對男女之事,根本就是一知半解,依葫蘆畫瓢,其實青澀得很。
喬惜瞪他。
雖說書上說,那是情到濃時的特殊反應。
可又比尿床好到哪裏去。
「你變了。」
再也不是她端方君子的太子哥哥了。
她氣呼呼的起身,從柜子裏拿出新的被子,卷在身上,窩在了矮榻上。
再也不理他。
蘇鶴霆無奈失笑,「你也說了,從前是太子哥哥,如今是夫君。」
他沒敢說,上次在溫泉,她亦有過如此反應,只不過,她昏過去不知而已。
再正派的君子,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也難以克制的,從前不過是他們還不曾成婚而已。
「王妃,可要奴婢進去伺候?」
門外,北俏先是見屋裏掌了燈,又隱隱聽到動靜,便出聲問了句。
蘇鶴霆回了句,「不必。」
便自己去柜子裏拿了乾淨的床褥,鋪好了床,哄着喬惜道,「去床上睡吧。」
榻上睡得的確不舒服,喬惜由着他抱着自己上了床,卻是一人蓋一條被子。
再也不許他近身了。
府中下人明顯感覺到王爺最近不被王妃待見,都當是王爺惹了王妃生氣。
長生聽了下人議論,拉着永壽就到了蘇鶴霆書房外。
有了幫手,他底氣十足,「打架。」
永壽笑,「姐夫可有時間指點我們一二?」
他阿姐多好的人啊,會冷淡疆北王,那定然是疆北王惹她不快了。
蘇鶴霆看着躍躍欲試的兩人,起身出了書房,應承道,「回京路上讓你們如願,眼下本王要去忙。」
長生不依,他忍到現在很不容易,卻被永壽拉住了,永壽笑,「王爺此話當真?」
蘇鶴霆頷首,「自然,決不食言。」
永壽也知,他們即將去京城,疆北王有許多事情要安排。
但長生很是失落,去喬惜面前告狀,「他肯定是敷衍,他害怕打不贏,故意騙我們。」
喬惜聽了詳情後,略一思忖便明白蘇鶴霆要做什麼,她道,「他沒騙你們。」
蘇鶴霆會應了這場比試,不過是讓長生兄弟以刺客的方式出現。
長生很信喬惜,聽了他的話,抱着期待和重劍,拉着弟弟去找老爺子了。
蘇鶴霆的武功大部分是老爺子教的,他想先探探老爺子的武功,這樣就能更了解蘇鶴霆的招數。
老爺子心知肚明,但他挺喜歡這對兄弟,故而不吝指點。
反而在蘇鶴霆面前幸災樂禍。
「讓你悠着點,這下被找麻煩了,老頭瞧着這兩兄弟護惜寶兒護得緊,往後有你受的,哼。」
他原本派了紅狐和綠蛇跟着喬惜睡的,結果這不要臉的孫子,為了能摟着媳婦睡,竟然對兩小隻下迷藥。
害他的紅狐和綠蛇在屋頂上睡了一宿,簡直可惡的令人髮指。
蘇鶴霆不懼兩少年,但他有些發愁,自從那晚之後,已經連着幾晚了,喬惜都不跟他一個被窩,對他防備得緊。
他早已牢記老爺子的話,要媳婦就不能要臉,故而對喬惜格外殷勤,完全不顧王爺尊嚴,哪怕在府外,對喬惜也是各種討好賣乖。
惹得辰山就差把傻子兩字貼他臉上了。
長寧侯則是恨得牙痒痒。
在他看來,他兒子林元柏看上喬惜一個死了未婚夫的孤女,那是喬惜的福分。
可喬惜卻不識好歹,反而設計害了他兒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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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林元柏已成枯骨,而喬惜卻還能得疆北王如此看重,他如何不恨。
故而和朝廷隊伍匯合後,到了疆北王府第一日,他便沒忍住,當着眾人的面,同喬惜道,「聽聞郡主和王爺琴瑟和鳴,本侯十分欣慰。
如此,我家元柏也能安息了,他和郡主關係好,生前最放不下的便是郡主。」
林元柏是京城出了名的風流紈絝,喬惜一個未嫁之女和他關係好,便是在告訴眾人,喬惜婚前和男子有染。
這種赤裸裸的挑撥,連長生都聽懂了。
他怒道,「阿姐才不會和他做朋友,髒。」
長寧侯怒極。
男子風流是本事,他兒子更是有風流的資本。
何況,他披着紈絝外衣,為了家族前程進入暗廠,承受了多少外人不知的艱苦,睡幾個女人怎麼了。
這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混賬,竟敢嫌棄他兒子髒。
他雖不認識長生,但聽他喚喬惜阿姐,便知道他是喬惜的人,就將長生的賬算到喬惜身上。
「以前便聽我家元柏說,郡主擅長交友,常得一眾皇子公子們維護。
今日看來,果然如此,這般小小少年,都願意護着郡主。」
他看着蘇鶴霆,「王爺當真是好福氣啊。」
只差說喬惜和許多男人不清不楚,疆北王滿頭綠了。
蘇鶴霆點頭,「本王的確比你那早死的兒子有福氣。
倒是長寧侯,堂堂一個男子,說話怎的陰陽怪氣,莫不是林元柏淫亂後宮,被皇上處置後,你們侯府沒了前程。
長寧侯無所事事,便只能日日呆在府中,和後宅婦人學一些嚼舌根的伎倆?
本王王妃是什麼樣的人,本王很清楚,用不着聽別人口中模擬兩可的話。」
蘇鶴霆不願聽長寧侯再編排喬惜,故而懶得與他虛與委蛇,直接截斷他的話頭。
「本王費盡心機討好王妃,都不得王妃看中,王妃又怎會看上你那個風流草包兒子,往後再敢胡言,本王非得挖了那草包的墳不可。」
長寧侯頓時氣得臉色鐵青。
他沒想到蘇鶴霆聽了他的挑撥,非但不疑心喬惜,反而這樣維護她。
將他堂堂一侯爺比作婦人不算,還敢提挖他兒子的墳。
但他是個能屈能伸的。
他想要為兒子報仇,也想要家族前程。
這次來是為接蘇鶴霆回宮的,不宜和他關係鬧僵。
故而他忙轉了臉,「王爺說的是,是本侯關心則亂,見到王妃好,一時高興言語便欠妥了。」
垂眸間眼底儘是陰鷙。
他本是有很好的五官,林元柏便是傳了他這好相貌,才能哄得眾多女子失身。
可眼下,他眼底遮掩不去的陰厲,讓他整個人似一條危險的毒蛇般。
喬惜清楚感受到那危險氣息,忽然上前,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長寧侯的臉上。
皇帝讓她收服蘇鶴霆,他卻敢挑撥他們關係,就算傳到皇帝耳中,她也有打他的理由。
那麼不打白不打。
何況,蘇鶴霆此番回京,必定不能讓人一眼看穿,裝的囂張霸道些也無妨。
長寧侯剛壓下去的火氣,又一下竄了上來「郡主……」
「啪!」
他話沒說完,又是一巴掌落在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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