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地底方外之地時,宮煜眼尖瞥見顧隨拿石頭壓在桃花樹下的圖紙,不由心生疑惑,但也沒有時間多想,只快速捲起塞進衣袖裏,便跟着眾人沖了出去。
行至墓室外,外面早已亂作一團,無數的人站在街道上看着身邊的人一點一點地,慢慢地化成齏粉,飛灰湮滅,包括他們自己。
與這些相反的是,周然整個人顯得很淡定,他坐在巨大的石頭下,抬眸看向頭頂上的巨大空洞,那裏竟已經開始了緩慢的自我修復。
像極了女媧補天。
「師父。」周然看見宮煜他們從墓室里走出來,嘴角挽起一抹笑,「以後我還有機會去找你們嗎?」
「嗯,」宮煜悶哼一聲,整個人情緒似乎有些低落,「周然,下次輪迴見。」
「好,下次輪迴見。」
最後一個字節剛從嘴裏吐出,周然的身軀頃刻之間便化成粉塵消散的一乾二淨,跟隨其他白粉一起緩緩升到天際,最終徹底消失不見。
而就在此時,宮煜方才塞到袖子裏的陣法圖紙,也從他的袖口裏飄出來,無火自燃!
「這怎麼……」宮煜欲言又止,思索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合理的解釋,只好將目光移向「博覽群書」的大師兄溫白。
注意到宮煜的眼神後,溫白眨巴眨巴眼,顯得他很無辜:「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?」
宮煜不說話,還是盯着溫白。
這一來二去,溫白就有些慌了,他緊張地把玩着手中的小扇子,一張一合,一合一張,忽地,眼角瞥到那張正在自燃的陣法圖,腦袋一歪,好像想到了什麼。
有沒有一種可能,師弟這是在問他這玩意兒突然自燃是怎麼回事兒。
於是,他又勾起唇角,露出一抹與平時一般維無二的死亡微笑來:「凡是獻祭世界的人,都會被世界拿走一部分原本屬於他自己的東西,用來彌補世界漏洞。」
「顯而易見,顧大人親筆繪製的陣法圖被洞塵界認可,此後,這將是洞塵界自保的最後底牌。」
最後的底牌……亓官宜聞言嘴角牽起一抹苦笑,好累,她現在只覺得好累。
他們與「邪魔」鬥爭了成千上萬年,一年又一年,一代又一代,太長了,長到她幾乎都快忘記曾經還未進入宗門時山下那一派祥和,其樂融融的場景。
總有人在看不見光的地方默默守護着這個世界。
但如果邪魔真的被他們消滅了呢?他們又該如何?
亓官宜沉默許久,她抬頭望天,忽然冒出這麼一句:「大師兄,如果未來某一日邪魔忽然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,我們定河城該何去何從呢?」
溫白也沉默了:「……總會有這麼一天的,只要你們都在,哪裏都可以是定河城。」
「……」
又是一片沉默。
然而就在此時,天空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塊巨大的黑影,籠罩在三人頭頂之上,高空之中還有人向他們打招呼:
「誒你們幾個!快來幫幫忙!我托着這座頑皮殿跑了好久,撐不住了!」
幾人抬頭一看,說話者正是判官。
他來歸還陰兵殿。
站在下面的幾人只稍稍愣神了片刻,便齊齊雙手結印作法,減輕力道,將這座陰兵殿完璧歸趙。
完事後,還不等判官喘口粗氣,洞塵界界門忽然大開!狂風卷着厲鬼的咆哮聲,一股腦兒地全都涌了進來!
宮煜微睜着眼,薄唇抖了抖:「是靖北軍的孤魂。」
溫白拍拍他的肩膀,語重心長:「都回家了,是件好事。」
宮煜垂下眸,的確是件好事,一切重來,也就是說他尚且有改變靖北侯府未來悲慘的命運,救下那些蒙冤枉死的人。
「既然東西已經物歸原主,那下官就先告辭了,家裏還有一堆破爛事等着我回去處理呢。」判官笑着沖他們拱拱手,又快速踏步離開。
他作為洞塵界掌管生死的判官,自然不可離開太久,不然有些厲鬼就該不聽話到處跑了。
幾人相視一眼,都沒有再說話,越過長階,越過金碧輝煌的大殿,一路無言,走到大街上。
街道上已空無一人,大到房屋建築,小到走獸螞蟻,通通都在沙化後又迅速攏聚成其他形狀,在這片刻的靜息中,三人不知漫遊了多久,直到一聲蟬鳴響起。
他們周圍忽然多出一群他們並不認識的,穿着各色衣裳的行人,他們仿佛是憑空出現的那般,周邊的景色愈發地清晰,小販攤上的精巧小物件兒逐漸有了雛形,空氣里隱隱飄來包子、米粥、黃金餅等食物的香味……
一切好似又回到了起點。
「哎呀大仙兒啊,你可得給我家小姐好好看看,她前幾天不慎失足落水,醒來後整個人瘋瘋癲癲的,常常胡言亂語說什麼自己不是這裏的人……啊呀!只要你能醫好我家小姐,我家老爺必有重謝!」
這道尖銳的聲音很就就在雜亂的人群里脫穎而出,引起宮煜幾人的注意力,他們循聲望去,只見一個白鬍子老道兒,被一個老婆子拉拉扯扯,走進莫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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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到那老道的第一眼,宮煜心神便一震,這老道……可不就是他在奉神村遇到的那個白鬍子老頭兒麼!
其實,仔細想想,化身為貓的方文洲是他在白鬍子道兒莫名消失後才出現的,而方文洲又和洞塵界的種種有所關聯,聯想到他的身份似乎並不難。
他剛邁出步子想要走上前去拉住那老道問個清楚,眼前的景象竟快速翻轉起來!
溫白拉住他,低聲道:「別亂動,世界在推演,天道也在尋找那枚棋子。」
周圍的人越走越快,越走越快,他們被裹挾在人流之中,親眼看着一個又一個人走着走着就從小孩變成大人,再變成老人,最後消失不見。
而在這洶湧的浪潮中,宮煜倏然瞥見一個人,那人一身青衫,面容清朗俊秀,臉上掛着肆無忌憚的笑意,她孤身一人行走在人群之中。
漸漸地,她身邊多了個人。
祖皇帝。
「此番起義,聽我號令,以摔杯為號,城外兵馬糧足,城內也有許多我安插的暗探,那昏君得意不了多久!」
……
「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……」
「五七,在我們那兒是吾妻的意思。」
「為什麼是我?難道我失去的還不夠多嗎?!」
「陛下,我是新來的國師,我叫,顧隨。」
「我從未愛過你,此前種種,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,我不想被困在深宮之中,做一個天地興亡兩不知的小閣婦人。」
「葉將軍戎馬半生,為鹿相國立下多少汗馬功勞,又怎會通敵叛國,意圖謀反!一張無名罪狀便將一位心繫天下的將軍釘死在恥辱柱上,你這皇帝,做的可還心安!」
……
眼前的場景換了又換,好像天道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,直到,一道嘹亮的馬嘶聲炸破天際,這時,推演忽然停止了。
兜兜轉轉,種種因果最終還是指向了靖北侯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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