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德烈是趙長老的原名,他本不姓趙,只是後來為了混入修真界,掩人耳目,胡亂取的一個姓罷了。
二十年前,他奉武德帝的旨意外出尋找仙人仙術,隨他一起的有一百來號人,他們在罪妄河上漂了許久,終於,一個浪頭打來,將他們的船盡數掀翻,再一睜眼,就在泉水鎮了。
那時,聞小宥剛過十五,因為他娘的死,鎮上的人都不怎麼待見他,那個總愛吹耳旁風的教書先生如今臥病在床,下不了地,鎮子裏的人只當是聞小宥克的。
爹娘死去的這些年裏,聞小宥福大命大,在山上撿過菌子,煮熟吃後發昏發暈,高燒幾日不見退,卻也依舊頑強地活了下來。
他也在林子裏搭過篷子睡覺,他家原先那個屋子鎮民們覺得晦氣,就一把火全燒了,也不允許聞小宥住他們家的牛棚,更不給口吃的。
若有旁人問起,他們只說,這孩子是災星,剋死他爹,也剋死了他娘。
可當外鄉人問起他們從哪裏聽來這些話的時候,鎮民們卻異口同聲地回答:「反正大家都是這麼說的,避一避總沒有錯。」
就這樣,聞小宥在泉水鎮過了八年沒有爹娘管教的日子,他自己也在遠離城鎮的外面搭了一間小竹屋,遠離那些是是非非,過得也渾然自在。
他總是隨身帶着一面銅鏡,那是他娘留給他的東西,那塊鏡子就是鶴紋銅鏡,聞淵的本體。
這是他唯一能傾訴衷腸的朋友。
哪怕這個朋友並不會說話,也不會笑,只是靜靜地聽,他也足夠了。
「淵,你知道嗎,我以前可是個大英雄。」聞小宥總是以這句話作為他們對話的開場白。
淵,就是聞小宥給鏡妖起的名字。
「我救過很多人,也殺過不少不人不鬼的東西,那些鬼東西被師父他們稱為「邪魔」,據說是外來生物,它們要佔領我們的家園。」
「你知道嗎,我覺得它們沒錯,但我們,也沒錯,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對錯之分,只不過是我們的立場不同罷了。」
「在那些鬼怪的眼裏,它們想要一個全新的家園來繁衍生息,而我們需要保護我們的世界,雖然我並不能幫上什麼忙。」
每每這個時候,聞小宥的神情就格外落寞,鏡妖也在這日復一日的嘮叨中漸漸甦醒。
但它依舊不能說話,因為它的修為實在是太淺薄了。
無法支撐他幻化成人形,但從聞小宥那些絮絮叨叨的話里,鏡妖也勉強猜出了一二。
此人還未喝孟婆湯就進入了六道輪迴,地府竟然還能有如此疏漏的時候?實在讓它震驚。
然好景不長,一日,聞小宥上山砍柴撿了一個人回來,那人衣衫襤褸,身無分文,頭髮亂糟糟的,像是一個月都未清洗過,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味。
聽聞小宥說,那個男人姓馬,他就是馬德烈。
現在的泉水鎮和當年幾乎是兩個樣子,鎮民們開始對這些人不聞不問,甚至是破口大罵,讓他們滾遠點,別髒了他的地兒。
聞小宥想不通,人怎麼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變化這麼多。
而且還是全鎮的人。
因為有着前世的記憶,聞小宥依然沒有忘記自己肩上的使命,他開始抽時間摸盤整個泉水鎮。
終於,他找到了泉水鎮異變的根源。
地下河。
泉水鎮之所以叫做泉水鎮,乃是因為這座鎮子是建在一條巨大的暗河之上的,鎮子裏的人每天都會從井裏打水吃,吃的也無非是那地下河裏的水。
而聞小宥老早就搬到了山上去住,水是山泉水,天生地長,他是這個鎮子裏唯一沒有被污染的人。
可好巧不巧,就在返回的途中,他遇到了給地下河下毒的罪魁禍首,要死不死,這個人還是他的舊相識!
凌阮阮。
聞小宥頓時緊張起來:「你想幹什麼?」
「如你所見,這個村子裏的人都已經被魔氣污染了,要不了多少時日他們就會變成怪物,徹底為禍一方,而定河城山高皇帝遠,管不到這個地方來,這裏的門很快就會失守。」
凌阮阮得意地笑着,她撥弄着指尖上一絲微弱的法則之力,眼眸驟厲:「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,竟然還會有你這隻漏網之魚。」
「判官還真是好的很,竟然趁法則還未完全崩壞之際將你送了出來!不過倒也好,我倒要看看,昔日定河城第一煉丹大宗師,究竟有多厲害!」
聞小宥將手背到身後,凝出一道劍氣:「當初,是我將你從雲焚崗上帶了出去,是明棋師父領你入道,教你修行,你卻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,你的良心不會痛嗎?」
「我不欠你們什麼。」凌阮阮斬釘截鐵地說道,「我只是看不慣憑什麼你們這群凡人可以闔家團圓,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,憑什麼我什麼都沒有?」
「這個世界爛透了,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,更沒有存在的必要,難道不應該洗牌重新開始嗎!只要一切重來,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,以前那些可笑、虛偽的關懷,我從來都不在乎!」
聞小宥沒有想到,原來定河城所有人對她的關懷,在她的眼裏竟成為了虛偽的象徵,大家對她的噓寒問暖,在她那裏竟然變成了嘲笑和炫耀。
明明大家都是把她當家人一樣來看待的呀。
她為什麼會生出這種想法?
果然,有些人的心,終究是捂不熱的,就像是農夫與蛇,定河城如今就是那個農夫。
而凌阮阮就是那條恩將仇報的蛇。
聞小宥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凌阮阮的對手,他這具身體差到了極致,若不是脖子上的那隻金鎖,他也活不到如今。
於是他屏氣斂聲,趁凌阮阮逼近的功夫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將手中的劍氣甩出,直逼凌阮阮的面門而去!
後者快速躲過,掌心的魔氣恍若活了一般,如瘋狗撕咬獵物一樣,牢牢將他困住。
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要命喪當場時,脖子上掛着的金鎖忽然亮起一陣金光,將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,再睜眼,他赫然站在小竹屋前。
然而那塊金鎖卻已經裂開了。
喜歡重生黏人病嬌師兄總對我圖謀不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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