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這些事情,蕭棄是不知道的。她那父皇不會讓她接觸這種陰暗的東西,可有蕭思棋在啊,他可是事情的經歷者,還在其中做了一把有形的推手,有他的分享,蕭棄想不知道都難。
楊府的慘劇令人唏噓這不假,但在蕭棄看來,楊瓔珞並不只有那一條路可以走。
身為庶女,她沒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一切,受到欺辱和傷害她也報復不回去,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積壓下,怒火總有一天會不受控制的湧出,淹沒欺負她的每一個人。
可誰都沒有想到,先爆發的那個人居然會是楊家的嫡女,那個在家中算得上一人之下的大小姐。
楊瓔珞在明知自己大姐姐是什麼人的情況下,依舊選擇了用蕭宇恆刺激她,刺激認識或不認識的每一個人,只為擺脫自己慘澹的生活。
雖然這話說的是有些晚了,當初與其選擇大皇兄不如選擇她,如果楊瓔珞需要,她不是不能幫忙。在錦鯉池邊短暫的相遇,蕭棄能看出來,楊瓔珞人還是不錯的,起碼比楊府大小姐要好上一些。
小孩子的直覺永遠值得相信。
楊瓔珞會為自己錯誤的決定而道歉,會為死去的親人而悲傷,就證明她與楊秀清那個滅絕人性的傢伙不同。
……
四年後,宮中
蕭棄盯着蕭宇恆的眼睛看,蕭宇恆有些狼狽的躲避着小妹妹的審視。
「大皇兄,你真的沒有情況嗎?」蕭棄抱胸,長開了一些的小臉上滿是嚴肅的神情。蕭棄的身邊站着蕭涼,蕭涼也是同樣一副表情,只是略帶滑稽。
大皇子寢宮的門在三人對峙中突然打開,和靖帝攜蕭長歌走了進來。
蕭長歌一聽,好像能聽八卦,上挑的狐狸眼中剎那間泛起名為興奮的光點。
「什麼情況?講講,快講講,我可是你親妹妹,有什麼藏着掖着不能說的?」蕭長歌一向大膽,在和靖帝面前也不裝一下的,有什麼說什麼,那跳脫活潑的樣子,和靖帝深覺他自己毫無威嚴可言。
「咳咳!」這兩聲咳嗽本意是讓蕭長歌安靜的,卻不曾想,讓她誤解成了他這個父皇也想聽八卦。
「你瞧見沒?父皇也想聽,你快講,再不講父皇要治你欺上瞞下之罪了!」
欺上瞞下是這麼用的嗎?蕭棄腦殼痛,她終於能理解為什麼二皇姐看見大皇姐就會心梗了。
「……」和靖帝頭也疼,早知如此,當初就該壓着這一個兩個的好好學習的,這詞用的不如回爐重造。
蕭宇恆看沒人反駁蕭長歌,便也以為自己父皇來此就是為了追問他這件事的,他甚至不清楚到底哪裏漏了餡。
隱瞞是隱瞞不了了,只能如實說。當然,他並不是怕蕭長歌嘴裏的那句欺上瞞下,而是單純瞞不住罷了,事已至此,什麼時候說都一樣。
「兒臣不是有意瞞父皇的,只是此事說來,您怕是不樂意。」
和靖帝不是為了自己兒子來的,他是為了把小女兒抓回去才走的這一趟,可聽他這憨厚老實的兒子還真有事情避着所有人,不可避免的挑起了興趣。
「母妃說我年紀太大了,再不娶妃,好人家的姑娘都被挑走了。」本來婉儀貴妃自蕭宇恆奔三後就沒有一天是不催他的,但先前楊府的事情多少是波及到了蕭宇恆,蕭宇恆需要暫避風頭。
總不能讓一些無知的百姓去編造他的形象。
因為楊瓔珞所做的事情,京城多數子民都知道了她與蕭宇恆曾經『有過』故事,皇家並未出面解釋,再之後楊府僅留楊瓔珞一人,蕭宇恆代表蕭氏向楊瓔珞表達哀悼。
很明顯,此事再度把兩人拉扯到了一起。倘若蕭宇恆那段時間無視楊瓔珞,肆意與其他姑娘接觸,難保民間不會跳出有關蕭宇恆做派的誹謗。
所以婉儀貴妃冷靜了整整三年,再看蕭宇恆,已經三十六,三十七了。
再不找皇子妃,她得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兒啊?
「婉儀急了?她啊,真是會藏事,早點和朕說,什麼看中的小姐沒有?還需要這般躲躲藏藏的。」和靖帝覺得不需要這麼刻意的去躲避楊瓔珞。
最初得知自己兒子被楊府庶女給纏上時,他震怒,認為楊府不知死活。想給些教訓讓他們銘記,卻被婉儀和二女兒聯手阻攔。
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意外,婉儀貴妃和蕭明月的處置辦法是沒有任何錯漏的。
可問題是,楊瓔珞那裏不止發生了意外,還無法去填平。惡果仍是落到了蕭宇恆的身上。因此婉儀貴妃不止一次怨恨過蕭明月,怪她出的餿主意。
這一度使婉儀貴妃同瑜妃的關係也不同原先那樣友好了。
蕭宇恆雙手交握,有些忐忑不安。
「不能怪母妃,是我不喜歡那些小姐的,而且……」都是和父皇您學的,當初您也拿不喜歡一詞為由,拒絕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呢。
不敢說,說了美美幾十大板沒得跑。
「想說什麼說什麼,支支吾吾的,誰家男兒這樣說話?」和靖帝看出蕭宇恆有口難言,也不逼他,但該說的還是要說的,如果只是糾結找不到合適的女子成家,根本不必走哪藏哪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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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哦哦哦,大皇兄,你不會是有喜歡的姑娘了,但難開其口吧?」蕭長歌裝作吃驚的模樣,手指掩唇,眼中卻浮現出一絲壞笑。
蕭宇恆先是一愣,然後輕輕點頭。
「啊!真有啊?」輪到蕭長歌震驚了,她這大皇兄能開竅,能主動說他有喜歡的人,簡直太難得了。
「……」和靖帝接過蕭棄端來的茶水,喝了一口,沒說話,是的,出乎意料,他以為蕭宇恆會同他控訴自己母妃強加的壓力,直說他不想娶親的事實。
完全沒有想過,他不僅想,還有了目標。
兒子三十七了,終於開竅了,他終於不用為他的終身大事煩惱了,太好了。
蕭棄看見自己父皇那微微揚起的唇角,驀然睜大了眼,了不得,大皇兄居然能讓父皇笑,神奇極了。
「誒誒誒,誰啊?」蕭長歌接着追問。
「楊瓔珞……」蕭宇恆小心翼翼的說。
瞬間,每個人的表情都變了,蕭長歌不再好奇,和靖帝不再平靜,就連蕭棄也呆滯了一下。
「誰都可以,她不行。」和靖帝這般說道。
能理解,畢竟就現在而言,和靖帝對楊瓔珞的好感等同於無,他不會放着這種女人禍害自己的兒子,未來的太子乃至九五至尊。
他是覺得對於那女人,不用刻意避着,但也沒讓蕭宇恆去肆意接觸,更沒允許過楊瓔珞進皇家的門吧?
「只是想想,兒臣愚鈍但不傻,不會強求,更何況,我對她沒感情,充其量是棋手和棋子的關係。」
聽蕭宇恆這麼說,所有人都不解了,既然如此,那為何還要說想娶楊瓔珞的話。
「大皇兄,你這話可與之前所言大相徑庭啊。」蕭長歌嘆氣,第一次覺得蕭宇恆的心思難猜。
「容兒臣說句自貶的話……當兒臣犯了瘋病好了。」蕭宇恆苦笑,從他猶豫這件事是不是該向別人說起開始,就已經毫無意義可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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