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撤,傳令,快撤。」
此時賀承武已經顧不得再與周思利拼殺,他將對方長槍挑開,然後,迅速高聲叫道。
「二爺,不能撤,如果此時撤退,必是兵敗如山倒,咱們就徹底完了。」
眼見賀承武陷入了慌張,賀春立刻制止了他冒然的命令。
「如今我們依然陷入包圍,若再不撤軍,咱們就只能等死了。」賀承武倉皇的大叫了起來。
「賀勇、賀彪,守住左翼。」
「賀堅、賀毅,守住右翼。」
「我與賀秋正面迎擊周思利。」
「二爺,你替我們把住後路,只要咱們後路不斷,且撐住了對方第一輪的攻擊,咱們便有反敗為勝的機會。」
賀春此時極其冷靜,無怪乎當日在燕山歃血堂前,眾家比武,能得到言葬月的肯定。
「好,聽你的。」賀承武儘管心中慌亂,但他素知賀春才能,不會無的放矢,便立刻點頭同意了他的安排。
隨後,賀家眾人齊心合力,竟硬生生以五千人頂住了周思利一萬五千人的進攻。
只是雙方士兵的戰力本就差距不大,如今賀家眾人分散迎敵,更是難以突破。
如果沒有奇蹟發生,那麼敗亡只不過是時間問題。
這一點賀春心中自然清楚,只是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,相比於頃刻間土崩瓦解,如今的堅守已經是難能可貴。
雙方的士兵仍在死命的搏殺,燕山王軍龜縮在中央,極其艱難的,一次又一次的抵擋着永生軍瘋狂的進攻。
賀春長槍橫掃,想要擒住周思利,但顯然周思利發現了他的企圖,已經遠遠的躲到了永生軍的保護之中。
看到這一幕的賀春心中一片冰涼。
怎麼辦?
如今他們還能堅持多久?
一切都是未知!
說不定會有奇蹟出現呢?
賀春心中不禁有些奢望,然而,這奢望很快便成為了現實,就在燕山王軍即將崩潰的前一刻。
李飛所率永生軍的背後突然騰起了陣陣煙塵,那煙塵遮天蔽日,如狂風般向着正在廝殺的雙方席捲而來。
「那是什麼?」周思利、李飛、賀春、賀承武,所有人都一臉驚詫的看向煙塵騰起的位置。
腳下似乎開始多了些許顫動,這顫動初時很輕,但卻極有節奏,仿若鼓響,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眾人的心頭。
「騎兵,是騎兵?」終於隨着那顫動越來越劇烈,離那煙塵最近的李飛終於看清了那煙塵的模樣。
一面巨大的死字戰旗迎風招展,在那死字戰旗之後,是無數身披鐵甲的騎兵。
嘶鳴的戰馬,明亮的刀槍,還有那隱藏在盔甲之中,閃爍着殺意的雙眸。
「踏雪游騎軍向左,鐵林軍向右,死軍禁衛隨我正面破敵。」
一個晴朗而高昂的聲音從那面巨大的死字戰旗下驟然響起,緊接着是一聲巨大而恐怖的獸吼。
「吼!」
「迎敵!迎敵!」李飛在看到騎兵的同時,立刻嘶聲高叫。
他不會天真的以為那是他們的援軍。
在這北方四郡,除了崑崙人,就只有北地軍團才會有如此規模的騎兵。
然而,就在李飛倉促回身,準備攔截騎兵的時候,另一側李鐵牛的身後,也在同一時間出現了大批敵人。
這些敵人都是步兵,但來勢同樣兇猛。
這一騎一步,幾乎是前後腳撞擊在了永生軍的兩翼。
「轟!」僅僅只是一次兇猛的碰撞,永生軍的攔截便在馬蹄下被踏的稀碎。
「回城,傳令,立刻回城。」敵方援軍的到達,讓周思利敏銳的察覺到了危機。
然而,此時的永生軍已經完全和燕山王軍交織在了一起,根本就無法完全抽離。
他只能讓旗手一邊揮舞着大旗,一邊向着鶴城奔去,只是,他才跑出不過數十丈,便驚悚的發現,對方的騎兵已經攔在了他回城的必經之路上。
「此路不通,我命令你們立刻丟掉武器,跪地請降,否則格殺勿論。」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騎兵的最前列驟然響起。
「走,去尋城。」眼見回城之路被封,周思利沒有猶豫,立刻再次下達了命令。
只是他快,薛映比他更快。
「引弓,齊射!直至對方跪地請降。」隨着薛映聲音而起的,是無比清晰的弓弦振動之聲,這聲音仿佛帶着無窮的魔力,讓混亂廝殺的戰場都為之一靜。
緊接着在那些永生教士卒驚駭的目光中,無數如烏雲一般密集的箭矢兜頭落下。
慘叫聲起,那緊跟在周思利身後,原本就不多的人頃刻間少了一半。
「我再說一遍,跪地請降。」薛映的聲音中帶了明顯的怒意。
「天地皆暗日月顛,三陽共舉開新天,無生老母此刻正在天上看着我們,兄弟們,隨我沖!」
周思利沒有投降,他選擇了衝鋒,很難想像面對必死的結局,他為何會做出如此選擇?
沒有人知道,因為他說完這句話,僅僅十幾息之後,便死在了踏雪游騎軍的箭下。
跟隨他的那數百兄弟,無一倖免。
他們是沒了活路的百姓,也是最虔誠的教徒,但在薛映的眼裏,他們只是敵人。
「踏雪游騎軍何在?」薛映銳利的目光從不遠處收回,然後看向了身後空門大開的城池。
「在!」山呼海嘯般的回應。
「隨我入城。」
薛映沒有選擇留在原地,實際上隨着周思利的死,整個永生軍已經開始逐步崩潰。
原本是他們包圍了燕山王軍,可如今,短短時間內,攻守易型,他們反而被夾在了中間。
誰能想到,出現在兩翼的敵軍竟然會如此兇猛,短短半個時辰不到,任原的金頂開山鉞便劈碎了李飛的腦袋,緊接着雷洪的宣花斧也斬斷了李鐵牛的身軀。
「跪下,所有人全部放下武器,跪地投降,否則,死!」
鐵林軍挺着長槍在亂軍中一遍又一遍的吶喊,那些試圖反抗的,只是一槍便戳於馬下,那些跪地請降的,則是輕輕放過。
於是,越來越多的永生軍開始跪倒在地上。
他們不是周思利,他們信奉的永生教是可以讓他們吃飽飯,而不是讓他們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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