慘叫聲起,士兵落馬,無論是車師軍,還是踏雪游騎軍,都在盡力扯動着弓弦,妄圖在短兵相接之前,給對手造成更大的傷亡。
但一方蓄意埋伏,一方倉促應戰,僅僅只是五輪箭雨,踏雪游騎軍的前鋒便已經接近了車師軍的後陣。
「殺!」一聲厲嘯,薛映手中的鐮刀帶着死亡的氣息划過了車師軍士兵的脖頸。
鮮血飛濺,死神降臨。
月牙灣的東西兩岸都相當開闊,所以,交戰雙方的陣型也都拉的很開,同一時間,兩軍足足有近千人同時舉起了彎刀,對沖在了一起。
慘叫聲讓尚處在冰河之上的車師中軍瞬間慌亂了起來。
此刻他們腳下是隨時可以碎裂開來的冰層,身後是高舉的彎刀和莫名的敵人。
「快,快向前沖,儘快渡過玉虛河。」拓跋青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。
整個車師中軍的士兵一瞬間全亂了起來,他們可以接受面對面的廝殺和彎刀下的死亡,但卻無法接受自己像一隻落湯雞一般被凍死在初春的玉虛河裏。
然而,事情的發展,並沒有如他們所想,就在拓跋青剛剛踏上玉虛河西岸的下一刻,前軍突然響起了同樣令人驚懼的尖叫:「敵襲!」
是的,隋唐出手了。
依舊是俞沐哥的第一曲打頭,鐵壁盾陣死死的向前壓來,身後武川和鐵勒騎兵並沒有選擇向前衝擊,而是引弓搭箭,封死了車師軍的前路。
「引弓、射!」武川龍和魁頭的聲音輪番響起,一陣接着一陣箭雨鋪天蓋地的灑向正在向前衝擊的車師軍。
「沖、沖啊!」此時拓跋青已經徹底崩潰了。
玉虛河東西兩岸幾乎同時遇敵,讓他的車師軍一下子陷入了混亂,大量的中軍士兵還被堵在玉虛河上。
進,進不去!
退,退不得!
「怎麼可能?從月牙灣渡河是我臨時決定的,他們為什麼會知道?為什麼?」拓跋青面色蒼白的仰天大叫。
多麼熟悉的味道,多麼熟悉的配方,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白羊山口,後軍遭遇突襲,緊接着前陣崩潰。
老天仿佛跟他開了個玩笑,不同的戰場同樣的打法,讓拓跋青一瞬間陷入了癲狂。
他已經足夠小心了啊!
為什麼?
拓跋青絕望的看着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箭矢,他的前軍仍在向前,只是每一步都有無數的士兵倒下,悽厲的慘叫聲成片成片的響起。
沒有辦法,即便他帶領的是車師部的右帳精銳,但面臨這種突發的情況,他也只能是坐以待斃。
隋唐根本就沒有要跟拓跋青短兵相接的打算,他一臉平靜的站在那面巨大的死字旗下,目光如刀,刀刀見血。
僅僅半日,攻守易行,他沒有想到為李甲和楊明華報仇的機會竟然來的如此之快。
「傳令,不留活口,我要他們為李甲和楊明華陪葬。」隋唐冷聲說道。
「統帥傳令,不留活口。」隋唐的命令很快傳達到了各營各曲的將領手中。
其實,根本就不用隋唐去說,死軍也不會容許拓跋青所部活下來,今日清晨,玉虛河畔,李甲與楊明華踏雪高歌,舉步向死的身影,早已經深深的刻在了每個人的骨子裏。
「沖,衝出去,只有衝出去我們才有活路。」拓跋青歇斯底里。
然而,雙方士兵數量上的巨大差異使得他寸步難行。
玉虛河東岸後軍兩千對踏雪游騎軍六千,西岸前軍兩千加中軍兩千對隋唐三萬死軍主力,還有兩千人,如今被堵在玉虛河上,隨時都有沉河的危險。
「轟!」終於車師軍熬過了箭雨撞在了第一曲的盾陣上,然而就是這短短的距離,車師前軍幾近全軍覆沒,整整一千多人死在了武川騎兵和鐵勒騎兵的箭下。
「傳令,武川龍和魁頭帶兩部從兩側絞殺。」隋唐再一次下達了命令,然後他沒有絲毫停留的對着身後的郭氏兄弟叫道:「郭振、郭躍、郭猛。」
「在!」三人齊聲應答。
「去披甲營,協助任原中軍破敵,我要拓跋青的人頭。」隋唐厲聲喝道。
「是!」郭氏兄弟轉身離去。
「披甲營。」不多時便聽到前陣的方向傳來任原的一聲怒吼。
緊接着便是五百披甲營將士的齊聲吶喊:「既已披甲,便當無敵。」
「轟!」披甲營撞入了車師軍的軍陣中,此時車師前軍已經全軍覆沒,中軍也正在遭受着鐵勒和武川兩部騎兵的攻擊。
守護拓跋青的中軍護衛營也僅有五百人。
「盤古力士任原在此,拓跋青受死。」任原一聲虎嘯,緊接着就是郭猛那充滿殺意的聲音:「拓跋青,今兒早上老子說過要取你腦袋,現在爺爺來了。」
「擋住,給我擋住,拓跋力,殺了他們。」任原和郭猛的聲音,聽到拓跋青的耳中,猶如催命魔音。
在拓跋青失控的尖叫中,護衛營沖了上去,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拓跋青,而且顯而易見,一旦拓跋青身死,他們這支萬人隊的下場只有一個,那就是全軍覆沒。
然而,披甲營作為死軍精銳,豈是那麼好擋,尤其是再加上郭氏兄弟的輔助。
幾乎是一觸即潰,護衛營的彎刀在雙刃戰斧下毫無還手之力,只是才接觸便有數十人被從馬上劈了下來。
「哈哈哈,痛快,真是痛快,你們這些孫子,白日裏在玉虛河畔殺了我上千兄弟。現在該是到了償命的時候了。」郭猛哈哈大笑着,手中雙刃戰斧狠狠的劈下,頓時鮮血狂飆,將他的臉渲染的愈發猙獰。
郭振、郭躍則是沉默不言,但手中的雙刃戰斧卻比郭猛舞的還要犀利。
「盤古力士任原,爺爺拓跋力,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夠斬了拓跋獸。」很快護衛營的軍陣便潰散了,拓跋力也終於站在了任原的對面。
只是,還沒等他站穩,任原的金頂開山鉞便帶着一陣風嘯之聲,向他襲來。
緊接着只聽「轟!」的一聲巨響,拓跋力便被金頂開山鉞從馬上砸飛了出去。
這就是任原的答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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