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月匆匆、時光悠忽。
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,這一個月里整個八百里草原上平靜異常,牧民們一片祥和,一時之間大家都仿佛回到了玉聖節之前的模樣。
鐵勒人、武川人、巴圖人統統匯聚在這裏,聯營十數里,大家觥籌交錯,和平共處,只是終究是有些地方不一樣了。
從鐵勒乙力的死到鐵勒本姓子弟被誅,預示着延續了近兩百年的鐵勒部已經名存實亡,而隨着巴圖巴魯、巴圖魯的戰死,巴圖部也失去了獨立存在的資格。
唯有武川部,因為武川龍和武川秀兄弟而得到了保存,只是如今他們也已經是元氣大傷。
所以,儘管看似一切如常,但人們很清楚的知道,三部落並存的日子已經結束,下一個時代毫無疑問,是屬於隋唐的。
二月初二,神龍昂首,大地春回,為期近一個月的練兵終於結束了。
這是隋唐挑選的日子,圖個吉利。
橫空的長箭驚破雲霞,耀目的刀槍撕裂天地,那些往日裏此起彼伏的吶喊聲和廝殺聲在這一天,都統統停歇了下來。
此刻,鐵勒部的草場上一個個騎兵方陣正靜靜的佇立着,馬上的騎士手握刀槍,神情肅穆。
他們面對的高台正是鐵勒部為舉行玉聖節而搭建的高台,只是一個多月以前這裏還屬於鐵勒乙力、武川宏和巴圖巴魯的主場,如今卻換成了隋唐。
一身佈滿刀槍刻痕的明光甲、一頭隨風飛散的銀色長髮,他就這麼一個人站在那裏,俯視着台下那帶着猙獰雄烈之氣的士兵。
「諸位,無論你們曾經是辰國人、姜國人、還是崑崙人,自今日開始,你們就都是我死軍之人了,死亡並不可怕,活着才是我們的追求,兄弟們,讓我們忘卻過去,把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當做可以依靠的袍澤,榮辱與共,生死相存。」隋唐清朗的聲音帶着幾分熾熱,在鐵勒部的草場上空響起。
「榮辱與共、生死相存。」
「榮辱與共、生死相存。」
草場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回應聲。
「各部各曲,接旗!」待吶喊聲漸小,隋唐乾脆利落的朗聲叫道。
隨着他的聲音落下,十三名士兵手捧戰旗面對着數萬騎兵,從隋唐身後快步走出。
「死軍第一曲俞沐哥接旗。」
「死軍第二曲方向鳴接旗。」
「死軍第三曲郭猛接旗。」
......
一聲聲大喝,一個個或雄壯、或精幹的漢子越眾而出,踏上高台,鄭重且鄭重的從隋唐的手中接過了旗幟。
不一會兒功夫,一面面白底黑字的死字旗開始在草原的上空高高揚起,只是讓人詫異的是如此莊重的時刻,這些旗幟卻顯得有些新舊不一,甚至制式也不盡相同。
巴圖騎兵和鐵勒騎兵的三面旗幟,很明顯是新繡出來的,旗面上都只繡着一個大大的死字。
另外十面旗幟則顯得要稍微陳舊一些,只看旗面上飛濺的鮮血和邊角的破損便知道,這旗幟是從一次次戰火的洗禮中傳承下來的。
這霍然是當日死軍第一次成軍時,楊柳及御奴城女子所繡,總共一百零八面,經過連番的大戰,如今,只剩下了二十三面。
隋唐原本打算重新繡制旗幟,但遭到了眾人的反對,尤其是死軍八曲。
如今死軍八曲的八個曲帥除了牧野之外,均出自御奴城,對於他們來說。
這面旗幟不僅僅是一面旗幟,還代表着御奴城十萬百姓的囑託和數千死軍將士亡魂的歸屬。
所以,隋唐最後不得不妥協,只是命人為巴圖騎兵和鐵勒騎兵繡制了三面新旗,畢竟原來旗面上繡着的天日昭昭、北奴囂囂,拿在本就是北奴的鐵勒人和巴圖人手裏多少有些怪異。
「天日昭昭 ,北奴囂囂,城破家亡,百姓惶惶,贈旗一面,時刻隨身,傷時拭血,死後裹身。」看着那高高揚起的死字旗, 一旁觀禮的景清喃喃自語。
隨後他轉過頭去,看着身旁的荀卿問道:「荀卿,你可知此旗的來歷?」
「知道,郭振跟我提起過,隋唐等人原屬御奴城府衛軍,去年秋,崑崙車師部左賢王拓跋通,親率十五萬大軍寇邊,其時恰逢辰國朝堂內鬥,鎮北將軍月臨江被鎖拿入獄,所以,面對洶湧而來的拓跋通,鎮北軍選擇停兵兩狼山,整整兩個多月未向御奴城派遣一兵一卒,致使御奴城兵盡糧絕,御奴城主簿姚崇遂派遣隋唐選精兵三千突圍求援,此旗正是突圍前夜,城中女子為即將出征的家中子弟所繡。」
只是這短短的幾句話便將隋唐兩個多月的驚心動魄輕輕概括,荀卿的臉上依舊帶着笑,但他的聲音卻多了幾分難得的認真。
「這鎮北軍當真該殺,朝堂內鬥,關乎百姓何事?」景清聞言,一臉憤慨的說道。
「郡守大人,這鎮北軍如何?您該比我清楚呀!」荀卿一臉平靜的說道。
這邊景清和荀卿二人在輕聲閒聊,那邊隋唐高昂的聲音再一次響起:「天地不仁、百姓如草,名稱死軍,軍號乞活,願諸君以手中刀槍為禮,敬天乞活,為吾等殺出一個人人有衣穿、人人有飯吃的太平盛世。」
眼見戰旗高揚,隋唐振臂高呼,他的聲音鏗鏘有力,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,這氣息里有豪雄之氣、有殺伐之氣,有對美好未來的嚮往和不屈不撓的信心。
高台下景清、荀卿等人靜靜的看着這一幕。
「本以為流落草原,是景清此生最大的屈辱,卻不曾想竟能得遇此等良才。」景清一臉慨嘆的望着隋唐說道。
「是啊,荀某足跡遍佈九州各地,也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少年,不承祖蔭,不拜門閥,僅憑一己之力便能聚起數萬雄兵,不禁讓人嘆服。」
荀卿亦是一臉嘆服的望着隋唐,隨後他又將頭轉向景清問道:「郡守大人,你說他的未來會走向哪裏呢?」
景清一愣,他怔怔的望着荀卿那張始終帶着笑容的臉,沉默了下來,顯然,他是在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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