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此時,這些營帳里悄無聲息,似乎那些士兵早已在酒醉中沉沉睡去。
巴圖滿的心中一陣激動,今夜的暴動是他們幾個千夫長策劃的,雖然今日白天連橫將他們安撫下來了,但對於巴圖滿來說,他有着更大的野心。
隨着巴圖巴魯、巴圖魯戰死,巴圖部已經群龍無首,如果他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,那麼,他就極有可能成為新一任的族長。
所以,當他看到鐵勒部為慶祝大勝而舉辦歡宴的時候,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。
果然,他賭對了。
此刻他們已經衝垮了圍欄,前方就是鐵勒人的軍帳,只要殺進去,宰了那些鐵勒狗,奪了他們的兵器,想到這裏,巴圖滿心中的激動幾乎不能自已。
然而......
「小心,快退、快退,別沖了。」一聲悽厲的尖叫打破了正心神激盪的巴圖滿。
他也隨着在這一聲尖叫中徹底清醒了過來。
此時,巴圖滿才霍然發現,他的正前方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,這些士兵俱是手持一人高的盾牌,呈半弧形列陣,封住了他們前進的所有方向。
而在盾牌之後的戰馬上一支支閃着寒光的長箭正沉默着對準了他們。
「膽敢向前半步者,殺!」一個聲音從軍陣的後方響起,這個聲音帶着一種艱澀,仿佛鐵片摩擦,刺啦啦的,極為刺耳。
巴圖滿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他身後的巴圖部士兵也都仿佛被嚇住了一般,定定的站在了原地。
「巴圖部的兄弟們,你們的家人,我們已經接過來了,就在鐵勒部向東一里外的武川軍營,你們明天就可以見到自己的父母妻兒了。」
這是另外一個聲音,這個聲音溫和而冷靜。
「嗡!」巴圖部的士兵突然爆發了前所未有的騷動。
「啊!我們的親人還活着?」
「明天我就可以見到我阿姆了嗎?」
「我隨族長出戰的時候,朵娜已經臨盆了,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?」
親人是這世間最犀利的武器,俞沐哥只用了一句話,便擊碎了巴圖人暴動的決心。
「放屁,不要聽他們胡說,我們的親人早死了,就是他們殺的。」
「對,兄弟們,不要相信這些鐵勒狗,殺出去,為我們的親人報仇。」
巴圖滿等幾個領頭的眼見身後的士兵出現了騷亂和退縮,他們急切的想要再次將人心鼓動起來。
「統帥有令,今夜的暴動只誅首惡,從者不究,巴圖部的兄弟們,你們若是不信,等暴亂平息後,便可派人前去,看看我是否在欺騙你們。」
俞沐哥的聲音再一次響起。
「交出所有引發暴動的人,其他人等即刻回到臨時營地。」伏刑那如鐵片摩擦的獨特嗓音帶着無窮的殺意再一次響起。
「別信他們,兄弟們,沖啊!」
「對,兄弟們,沖啊!」
巴圖滿等人仍在叫囂,只是巴圖部的普通士兵們已經被親人絆住了腳步,他們開始陸續後退。
為首的幾個人徹底慌了,他們想要擠進人群里,卻被那些普通士兵給硬生生推了出來。
「軍法司聽令,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,甄別出所有首倡暴亂者。」伏刑的聲音帶着寒意升騰而起。
緊接着盾陣散開,一隊隊軍法司的士兵開始沖向巴圖部正在後撤的人群。
「幹什麼?放開我,你知道我是誰嗎?」
「放開我,我是巴圖滿,巴圖部第一千夫長。」
「莫多,你這畜生,你敢出賣我。」
「放開我,放開我。」
「饒命啊,饒命啊!」
一陣毫無規律的騷亂之後,終於平靜了下來。
巴圖人已經陸續回到了戰俘營里,只剩下一些領頭的被扣了下來。
「殺!」伏刑的聲音帶着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下一刻,一排鬼頭刀升起。
「咔嚓!」血光迸濺,人頭落地。
厚重的血腥味隨風而起,飄入了不遠處的戰俘營里,那些方才還叫囂着要衝向鐵勒部的巴圖士兵,有人恐懼、有人慶幸,但更多的人心中頓時升起了一陣兔死狐悲之感。
同族之人,當着他們的面被人如同殺雞一般宰殺在當場,這無疑是極具衝擊力的一幕。
「你們挑十個人出來,隨我去武川營地,看看你們的親人,其他人安心待着,等明日一切穩定了,你們就可以和家人團聚了。」
俞沐哥策馬來到戰俘營前,朗聲說道。
「我去,我去。」
「選我,選我。」
巴圖部的士兵又開始爭執了起來,誰都想更早一些看到自己的家人。
最終還是有了軍法司的干涉才制止住了騷亂,之後十個被挑選出來的巴圖部士兵,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向了武川部的營地。
至此,巴圖部的暴亂算是徹底平息了下來。
然而這裏發生的一切,不過是今夜裏很小很小的一個插曲,甚至對於大多數鐵勒部的人來說,不過是一場醉夢而已。
隨着天色泛白,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了,漫天的霧靄開始漸漸散去,鐵勒部的牧民們開始陸陸續續的走出了帳篷。
從昨天開始,他們的生活便又一次恢復了平靜。
「啊!」一聲驚叫從鐵勒部的大帳里傳了出來,幸好這附近沒什麼人,所以,才沒有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驚慌。
武川秀呆愣愣的看着四周。
這什麼地方?
陌生的佈置,散開的頭髮和衣服,讓她的心頭一陣慌亂,昨夜發生了什麼?
她只記得自己和眾人在喝酒,一杯接着一杯。
然後呢?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?
武川秀慌亂的整理了一下衣服,上下打量了一番,這才有些忐忑的挑起了門帘,走出了帳外。
這裏是鐵勒部的大帳,走出帳外的武川秀終於確認了自己的所在。
此時大帳外,早已被收拾的乾乾淨淨,不見一點兒昨日的痕跡,陽光灑在地面上,讓這片土地多了幾分平靜和祥和。
武川秀四下看了看,並沒有見到任何熟悉的人影,只有遠處一排排巡邏的士兵正齊步走過。
武川秀長長的出了口氣,她終於放下了心來,只是下一刻,隨着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,讓她的臉上瞬間多了一層紅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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