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小兔子還在的話,她知道蛇族的規矩,要丟掉次等的幼崽……
一定會哭的吧。
她就像是水做的,眼淚總是那麼多。
怎麼都止不住。
公爵每次都要抱在懷裏哄很久。
他金色豎瞳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,風起,枯葉隨風而落,剛剛看到的那抹嬌俏的身影,都只是他的奢想。
……
公爵身後的僕從,看到自家主子態度堅決,便不敢再勸阻。
他只能心裏替小主人哀悼。
沒辦法,蛇族對待血脈實在苛刻,絕不要次等品。
要知道鉑蘭大人當時有十個哥哥,在這成長的道路上,一個個都死掉了。
鉑蘭大人是唯一活下來的。
也是蛇族至今為止最強的雄性。
就在最忠心的僕從,要去向長老們回話的時候,他忽然聽到了鉑蘭大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「等等。」公爵身體微僵,他踏入書屋,「先留着它。」
這不止是他的血脈。
也是她的崽。
是這只不聽話的小雌兔,給自己留下的「念想」。
一共六隻。
少一隻都不行。
公爵沿着過道,徑直走向屋中。他瞥了一眼一旁昏暗的屏風,開口道:「把她的通訊地址,拿過來。」
他沒有提名字,但貼身僕從一下子便知道,鉑蘭大人口中的「她」是誰。
「是,公爵大人。」
很快,僕從捏着紙條匆匆而來。
公爵坐在書桌前。
僕從彎腰,替他將細長煙杆里的旱煙點燃。
公爵手中捏着這張紙,上面是小雌性在樂園的通訊號碼。
主人一直都很執拗。
得知芝芝小姐明確的下落後,沒有任何表示。
這一次,還是忍不住了。
僕從輕聲道:「今天的直播,芝芝小姐也觀看了。」
他將另一張紙遞上:「這是她的發的彈幕。」
雖說芝芝小姐離開後,主人從未在任何地方提及過她。但是身為主人的隨身僕從,他心裏明白,鉑蘭大人十分記掛芝芝小姐。
與芝芝小姐有關的一切消息,都不能錯漏。
公爵靠着軟椅,緩緩吐出一口煙。
他拆開紙,看清上面的字體後,金色豎瞳微微怔住。
【公爵大人只在乎蛇族的雌性呢。】
——真是個沒良心的小兔子!
公爵笑了。
「我對她還不夠好嗎?」他語氣幽冷。
小雌兔在的時候,她想要的,她不想要的,只要他有,通通都給。
他夜夜宿在書屋,再忙也會來看她。
所有空閒時間都給她。
包括他的心,他的身——
說他只在乎蛇族的雌性,根本就是污衊。
僕從不方便回話,他只能彎着腰,低着頭,眼觀鼻、鼻觀心。
終於,他聽到公爵大人說——
「出去。」
僕從如釋重負,連忙離開書屋,並且關上了門。
公爵將自己關在書屋。
他脫去墨藍色長袍,赤腳踩着鵝卵石,走向池邊。熱氣裊裊,他坐到了池子裏。
他雙手的手肘向後搭在池邊,微微仰頭,手指在水中輕動,一個帶有深藍色蝴蝶翅膀的小物件,從一旁的桌子上飛來,牢牢地掛在他耳畔。
這是一個傳聲器。
經過了一整天的掙扎,最終決定撥通月升帝國,樂園零星街,第27棟房屋的通訊儀器。
嘟嘟嘟……
想到有可能會聽到小雌性的聲音,他搭在池邊的手,微微攥住。
而那端,無人接聽。
看完直播後,余芝芝關掉投影儀。
「小姐,記得餵人魚吃藥。」
廚房裏,路易斯的聲音傳來。他將一粒白色的小藥丸,交到余芝芝的手上。
同時,他手中還拿着通訊器,淡白色的屏幕上,顯示幾行字體。
余芝芝呆呆的看着。
路易斯做了一個「噤聲」的手勢。
——想要人魚的崽崽,那就得攻心為上。
她握着藥,朝樓上走去。
人魚自己住在閣樓。
一進屋,就聞到了海風的氣息。床鋪上躺着的人魚,白色柔軟的被褥下,淺藍色的魚尾搭在床沿。
天窗投射下來的陽光,給人魚蒼白的臉上渡了一層淡金色,他安靜的閉着眼,鼻頭淡淡的痣,令人移不開視線。
余芝芝慢慢地走了過去。
尤森醒着。
他沒有睜眼,只是安靜等着,小雌性來給他餵藥。
余芝芝有點緊張。
按照路易斯寫下的內容,她輕聲說:「以後……都不吃藥了吧?我會替你打掩護的。」
尤森睜開雙眸,他看向一旁站着的小雌性,視線在她的瓷白的臉上停留了幾秒。
被他盯着,就更緊張了。
余芝芝連忙說:「今天我們出去玩吧,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?」
尤森移開視線,他看向天窗,冰藍色的雙瞳倒映出一層淡淡金光。他語氣輕澀:「沒有。」
他沒什麼想去的地方。
就連大海,也不想回去。
余芝芝不知道為什麼,人魚的臉上會出現落寞之色,她原本有點害怕沒有吃藥的尤森,突然在這一刻,就沒那麼怕了。
她走上前,蹲在床邊,雙手握住人魚的手腕。
「那我們去玩雪,怎麼樣?」
余芝芝也很想出去玩。
雖然樂園娛樂設施貧瘠,好像沒什麼給正常居住民玩的地方。但是在銀裝素裹的區域裏,雪本身就是很有趣的存在。
「隨便。」尤森看到小雌性一臉期待,他忽然就不想掃興。
魚尾輕輕晃悠兩下,他坐起身,白色被子向下滑落,余芝芝用手托住,將它輕輕放回床上。
看到尤森要換衣服,她連忙躲開。
一路跑到樓下:「路易斯,我們要去玩雪了,有什麼工具可以帶上嗎?」
「我來準備,小姐。」
余芝芝套上了厚厚的白色及膝外套,她推開門,冷空氣襲來,神清氣爽。
剛要出去,就被路易斯拉住。
他替少女纏上紅色圍巾,神情柔和:「別凍着了。」
「你去嗎,路易斯?」
「這是你們的約會,我去不合適。」路易斯的臉上出現一絲笑,「不用擔心,我會暗中保護你。」
「唔……」余芝芝點了點頭。
尤森從樓上下來,他神色平靜,路過路易斯的時候,微微蹙眉。
——這傢伙身上的氣息,總是令人不悅。
他似乎藏着什麼秘密。
就在這時,電話鈴聲響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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