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一早永寧殿便開始熱鬧。
聽聞長公主要選美男,朝中不少大臣紛紛獻上了府中最俊俏的男子。
寧雲舒半倚在院中軟榻上,桂嬤嬤在一旁念着冊子。
冊子上記錄着每個男人的來處、姓名、年齡、特長等信息,被喚到名字的則上前由寧雲舒親自挑選。
「大理寺獻上,名長歌,年十六,擅舞劍!中書令府獻上,名魏青,年二十,擅丹青!都督府獻上,名子軒,擅笛簫!」
寧雲舒抬眸掃視面前又一批人,個個都是玉樹臨風的俏郎君,挑得她眼花繚亂,不過其中這一襲紅衣的男子着實叫她眼前一亮。
「你喚長歌?」她挑眉問着。
「正是。」他垂着視線,臉上染着幾分孤傲。
寧雲舒仔細打量着他,一襲張揚的紅衣,一雙圓圓的眼眸如含秋水,小巧的鼻子與飽滿的嘴唇皆是男生女相,瞧着整個人很是陰柔。
「舞一舞讓本宮瞧瞧。」她柔柔坐起身子分外慵懶。
「是。」
應聲後,長歌目光掃視周圍,然後精準落在了不遠處侍衛腰間佩劍上。
只見他一個飛身而去,那侍衛還來不及反應,佩劍已經落入了長歌手中。
侍衛正欲大喊護駕,卻見寧雲舒揮手示意,她的眼中已然露出一抹驚喜,竟不料今日各處送來的人中還有如此身手之人
長歌手持長劍,旋身起舞,一招一式看似柔美,實則刀刃劃破長風,招招都發出呼嘯之聲。
那襲紅衣在院中翩然,猶如彼岸正緩緩盛開的曼珠沙華。
寧雲舒嘴角笑意更甚。
大理寺送來的人,有意思
眾人都被其舞姿震驚,可下一秒,那長劍直指寧雲舒而來。
「公主!」桂嬤嬤驚呼護在寧雲舒跟前,但那長劍只是懸停在空中穩穩刺中了空中飄落的一片葉子。
長劍在他手中又挽了個劍花,他單膝跪下,聲音溫柔無比:「公主,奴獻醜了。」
桂嬤嬤驚魂未定地讓開身子,寧雲舒卻依舊一臉淡然。
大理寺與她無冤無仇,雖然獻人定有目的,但斷不會是為了派個人進宮來如此明目張胆刺殺她。
所以方才那一劍,不過是面前這人調皮。
「嬤嬤,賜牌。」寧雲舒滿意說着。
桂嬤嬤長舒一口氣,瞪了地上之人一眼,無奈取出令牌遞出去:「賜牌留微雨軒。」
微雨軒在永寧殿南側的湖畔,與主殿保持着一定距離,且也私密,所以寧雲舒將此番選來的面首全部安排進了微雨軒。
而桂嬤嬤賜給他們雕刻了杏花的令牌則是永寧殿通行令牌,若是沒有這個令牌,被當作外臣抓了起來可是死罪。
「多謝公主!」
他雖然將頭埋得很低,但寧雲舒還是從其臉上捕捉到了一絲不情願。
寧雲舒勾唇,對其這樣的反應倒是極為滿意。
畢竟若是輕易便高高興興留下之人,她才是會多幾分擔心。
寧煜與寧陌雪來時,寧雲舒院中正是歡鬧。
一名穿着清涼的美男子正在翩翩起舞,周遭還有幾人撫琴奏樂、敲金擊石。
更多的男子還在院外等候挑選,皆是容貌非凡。
而寧雲舒坐在銀杏樹下的鞦韆上,手中握着團扇悠哉搖曳。
「姐姐」寧陌雪雙眼瞪如銅鈴,環顧這一院子的男人,內心說不出的震撼。
這就是每夜召一個,那也足足半年不重樣了
寧煜怒髮衝冠,徑直上前一腳將正在跳舞的男子踹飛出去數丈。
眾人皆被嚇了一跳,看清來者後紛紛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一口,瞬間熱鬧的院子寂靜得能聽見寧煜拳頭髮出的咯咯聲。
他停到寧雲舒面前,一隻手將她擰了起來:「荒唐至極!你哪還有半點公主之尊?!」
寧雲舒撥開他的手後退半步,似笑非笑道:「皇兄何故如此動怒?我不過是日日在宮中悶得慌想尋些樂子罷了。」
「驕奢淫逸,穢亂宮闈,便是你尋的樂子!」
「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。」寧雲舒反問。
寧陌雪忙走上前來,顰眉蹙頞:「姐姐,皇兄只是太關心你。這若叫父皇知道了定會龍顏大怒,還是趁早將這些人速速逐出宮去吧。」
寧雲舒掩唇笑了笑,看向寧陌雪:「妹妹,你瞧瞧他們,琴棋書畫吹拉彈唱樣樣都會,日後你在宮裏無聊了也可以來我這兒解解乏,不是甚好?」
寧陌雪大驚失色,這是什麼虎狼之詞,她堂堂明珠公主,豈能與她一個和過親的公主一般做出如此出格荒唐之事?!
「夠了!雪兒蕙質蘭心豈會與你同流合污!」寧煜怒不可遏。
寧雲舒微微嘆息,緩緩朝地上跪着的男寵而去:「皇兄可知道,我在匈奴那些年,也如他們這般,跪在地上供人取樂。如今我回朝了,不過是想感受一番同樣的樂趣,何錯之有?」
寧煜看向那地上臣服着的男人,身子瑟瑟發抖,穿着一身艷俗的長衫,卑賤如泥。
他難以想像,從小被她視作心頭寶的妹妹會像這些賤奴一樣成為別人的玩物
「不可能!你乃是大肅的公主,那匈奴是有熊心豹子膽敢如此待你?!」
寧煜雙目猩紅,斷定這又是寧雲舒為了達成目的的謊言。
寧雲舒聞言輕笑看向寧煜:「皇兄不記得了嗎?我和親僅三月後老單于便駕崩,呼韓邪繼位後視休戰契約為無物,他連玄武軍都不放在眼裏,難道還將我一個和親公主待為座上賓?」
寧煜怔住,她嘴角的笑意無比淒涼,那雙曾經無比高傲的雙眸里是深深的恨意。
或許這一次,她沒有在說謊
可那呼韓邪怎敢!這可是他大肅的公主!是他的親妹妹!
他竟敢讓她如這些伶人般跪在地上取悅於人!
寧煜的雙拳握得更緊:「猖獗至極,遲早將其趕盡殺絕!」
寧陌雪亦是含淚抿了抿唇,一副傷春悲秋之姿:「姐姐你放心,琰哥哥定不會放過胡人的!」
「既是如此,為何沈大將軍還不上陣殺敵?」寧雲舒好笑地看着二人。
二人皆是啞然。
為何?
因為匈奴停戰正在養精蓄銳,而朝廷又不願再撥糧草讓玄武軍乘勝追擊,說是國庫空虛年年加重賦稅,可明明這宮裏大興土木夜夜笙歌,高門權貴鐘鳴鼎食堆金積玉!
「父皇自有謀劃,你一個後宮女子無須多問!」寧煜揮手,又將話題轉回,「立刻將這些人遣送出宮,否則我」
「大、大殿下?」
寧煜聞聲看去,李俊端着一盤剝得晶瑩剔透的葡萄正從殿中而來。
「你怎在此?!」寧煜擰眉質問。
李俊臉上帶着幾分得意,看了一眼寧雲舒道:「殿下,承蒙長公主不棄,草民從今日起便在永寧殿的微雨軒中住下了,負責伺候長公主。」
寧煜目瞪口呆,眼睜睜看着李俊一臉諂媚地將葡萄呈到寧雲舒面前。
寧雲舒拾起一顆葡萄,惋惜道:「皇兄,這些個人倒是甚得我心,若遣送了,真不捨得。」
寧煜的氣焰霎時弱了下去,若有所思起來。
他本還在想如何撮合李俊與她,沒想到李俊倒是個機靈的,定是提前得知了她要選男寵的消息所以自降身份以面首入宮。
此等心意與能屈能伸的氣節,倒是配得上這個駙馬!
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,不正是這般?
他的眼光果然不錯!替她挑的人,絕對是良配!
雖然養面首是荒唐了些,但她如今身份不同,倒也無人敢非議
寧陌雪知曉寧煜的計劃,所以看到李俊的出現也明白了寧煜此刻心中所想。
既是如此,自己何不助一臂之力,如此若李俊真能成為駙馬,那也不用寧雲舒會再對琰哥哥念念不忘了!
「皇兄。」寧陌雪上前,眨了眨眼眸柔聲道,「莫要責怪姐姐,這些個伶人說到底就是奴才,姐姐平日裏當作消遣也無可厚非。」
寧煜聞言佯裝勉為其難,斜視寧雲舒道:「既然雪兒都這樣說了罷了!反正你是翅膀硬了,為兄也管不住你!」
寧雲舒目光掃視二人但笑不語。
這二人一唱一和,演技實在拙劣!
不過這廝愛剝葡萄的傢伙,倒也不是完全沒用,至少能拿到此刻堵住寧煜的嘴!
「長公主,貴妃娘娘來了!」
宮人剛通傳完,蕭貴妃便已經不受阻攔沖了進來。
只是剛一進來便看到如此熱絡的院子一時間噙着眼淚都忘了流出來。
寧雲舒微微挑眉,她這永寧殿好久都沒有這般熱鬧了!
蕭貴妃倒也是巧,偏偏這個時候出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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