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六滿臉疑惑:「誰來了?」
長孫燾神秘一笑:「一個不會讓你家王妃打翻醋罈子的人。」
阿六將信將疑,他覺得主子開心得太早了。
果然主子剛顛顛兒的來到知止居,便被一塊牌子給擋在了門口。
阿六不禁腹誹,這簡直比刨祖墳還要毒,要是詛咒靈驗,只需主子跨進一小步,可以兵不血刃弄死好幾大家子。
「主子,」阿六默默地把搓衣板放到長孫燾面前,「認個錯吧!不丟人的,別一衝動就走進去,那樣的話王妃十有八九會覺得您咒她趕緊乘鸞而去。」
「小六子,」長孫燾招招手,「站過來一點。」
阿六就知道他不懷好意,但一步一挪地走過去。
長孫燾指着面前:「來,站好,讓本王好好看看你。」
阿六站了過去。
長孫燾笑得相當溫柔:「轉過身。」
待到阿六聽話地轉身時,長孫燾一腳把他踹進了知止居。
小六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親親主子,如喪考妣:「主子,您不能這麼對我啊!我還是很有用的!我不想死啊!」
長孫燾揮揮手:「去吧去吧,反正你全家都死光光了,進去也沒事。告訴王妃,靈兒姑娘來了。」
阿六進去時,陸明瑜正倚在貴妃椅上看書,楚氏坐在她身邊,手裏拿着虎頭帽的繡片,正在低頭繡着。
阿六揉了揉眼睛,委委屈屈地走進去:「王妃啊,主子正抱着搓衣板站在門口不敢進來,他讓屬下告訴您,靈兒姑娘來了。」
靈兒姑娘陸明瑜自然知曉,正是練成衍蠱救她一命的南疆少女。
「靈兒姑娘是誰?」楚氏察覺到陸明瑜神色變幻,還以為是個棘手的人物,於是開口問她。
陸明瑜不想楚氏擔憂,隱瞞了曾經九死一生的經歷,輕描淡寫地道:「娘親,靈兒姑娘對女兒有大恩,女兒得去看看。」
楚氏聽着不像是覬覦王爺的女人,便也放下心來,溫聲道:「既然如此,那你便去吧!好生招呼着,別慢待了人家。」
陸明瑜放下書卷,起身走了出去。
「回來了?」在長孫燾開口之前,她笑吟吟地問了一句,聲音嬌軟又動聽,仿佛耳鬢廝磨般,但目光始終不往長孫燾身上瞟,正眼都不看他一下。
長孫燾剛放下的心,又高高地提了起來,抱着搓衣板默默地跟在陸明瑜身後。
豈料他們來到客房時,靈兒姑娘卻不知去了哪裏,只告訴下人,晚上給她住的廂房留盞燈就成。
陸明瑜撲了個空,只好折回知止居,長孫燾見她始終板着臉,一句話也不說,先前還委屈着,像條大狗一樣眼巴巴地搖尾乞憐,到後面卻忍不住了。
「晏晏,」路過幾座精巧的假山,長孫燾將搓衣板一丟,大手一攬,將陸明瑜給抱到假山後,呼哧呼哧地喘着氣,好像是惱了,他目光沉沉地攫住陸明瑜,咬牙切齒地低吼,「我錯了!別打臉!」
陸明瑜定定地望着他:「哪兒錯了?」
長孫燾咬着牙道:「不該給你那親親哥哥寶貝疙瘩下藥。」
陸明瑜唇角抿了絲笑意,強忍着笑地問他:「你們像小孩子一樣鬧彆扭,操心的是誰?」
長孫燾敏銳地捕捉到她唇角的笑意,一手護住她的腦袋不會撞到假山,一手掐住她的臉頰:「好啊你!又嚇我是不是?」
陸明瑜小臉都扭曲了:「疼,你把我的臉掐疼了。」
長孫燾連忙將她放開,揉了揉她的臉頰,卻讓她趁着這個空隙,從腋窩下給鑽了出去。
「站住!」長孫燾反手一抓,拽住了她的後領,她一個站不穩,整個人往後倒。
長孫燾擔心傷到她,連忙旋身把她撈進懷裏,卻因為空間狹小不好施展,後背重重地撞在石頭上,痛得倒吸一口涼氣。
陸明瑜擔憂地看了他一眼,見應該沒什麼大礙,立時板着臉道:「多行不義必自斃,你活該!」
「小祖宗,別生氣了好不好?嚇得我腿肚子都軟了。」長孫燾一臉哀怨地道。
多麼沉穩睿智的一個人,此時卻像犯了錯的孩子,也只有陸明瑜,能窺見他這鮮為人知的一面。
陸明瑜抿了抿唇,終究是捨不得再板着一張棺材臉:「你們倆大男人,能不能成熟一點?整天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也就罷了,可動手沒輕沒重的,要是你們其中一個出了什麼意外,豈不是剜我的心嗎?」
長孫燾就勢坐在一塊稍矮的石頭上面,調整了個舒適的位置,將陸明瑜給抱在懷裏,這個動作他越來越嫻熟了。
「晏晏,若是沒有必要的理由,我也不會這般坑兄長。」
陸明瑜疑惑不解:「又怎麼了?」
長孫燾唇角動了動,到嘴邊的話,兜兜轉轉還是被咽了下去,他作委屈樣:「只是看不得你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!」
陸明瑜真是敗給他了:「皇叔,您可是位高權重的皇叔啊!注意維持你威嚴的形象。」
「反正小石頭後面也沒人發現,形象什麼的,就先擱置吧!」長孫燾抵着她的額頭,手開始不安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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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明瑜正要出聲,卻被他攫住嘴巴。
深沉的吻,帶着掠奪性,把她所有的聲音都吞沒了。
正當兩人情到深處,準備在小石頭後面做點夫妻間都會做的事情時。
「咦?搓衣板好端端地躺在這,王爺和王妃去哪兒了?」
阿六的聲音。
「王爺,王爺……」
腳步聲漸行漸遠。
陸明瑜拉上衣襟,紅着臉躲進了長孫燾懷裏。
長孫燾笑得十分和藹:「阿六也到了成親的年紀,我看馬房的嬌嬌挺不錯。」
陸明瑜軟成一灘水,聞言她微微頷首:「你做主便是。」
不盈一握的腰肢,嬌嬌軟軟的身體。
長孫燾心旌蕩漾,湊到她耳邊啞着聲音道:「就昨晚那個,現在想試了。」
陸明瑜捏着長孫燾的衣襟,聲若蚊吟:「不、不了吧!大白天的。」
長孫燾灼熱的呼吸撲在她額上:「先回房。」
阿六滿院子找不到主子,心裏正覺奇怪,卻見主子火急火燎地抱着王妃進了屋,「砰」的一聲把門關緊。
他嘆了口氣:「真是操不完的心,得了,我先去找百里先生吧!免得整出意外。」
天色已晚,暮靄沉沉,依稀只見大地朦朧的輪廓。
一道玲瓏有致的身影緩緩摸至紫宸宮,她懷裏抱着一個布包,裏頭裝了從司膳房順來的東西。
恰好一隊巡邏衛士經過,她抱着吃食躲入樑上,找了個舒服的姿勢,認真品嘗這精緻的糕點。
在她下方,玄衣鑲紅邊,身着繡有五爪金龍的少年天子正在伏案處理公文。
「咔咔咔……」酥餅的碎屑掉落在衣裳上,她嫌棄地抖了抖,又拿了一塊塞入口中。
零星落下的食物屑,就這樣落到了新帝面前的公文上。
新帝雙目一凝,不動聲色地拿起奏摺,抖去上頭酥餅屑,看着紙上的油漬,眉頭緊鎖。
「聽說吃獨食會爛腸子,不如拿下來與朕一同分享如何?」
衣袂翻飛的聲音響起,再抬頭,樑上空空如已。
新帝繼續若無其事地批摺子,仿佛方才只是在自言自語。
約莫半盞茶時間,樑上又有碎屑掉落下來。
新帝終於忍無可忍,他慢條斯理地放下御筆,又闔上擺放在桌案上的摺子,接着動作優雅地沏了一壺茶,放在御案上,可他人卻離開了,屋裏什麼人都不剩。
在他走後不久,一個穿着異族服飾,胸前垂了兩條大辮子的少女飛身而下,倒了那茶水喝了幾口。
「小賊,你可真是膽大包天!」新帝說着,身影從幔帳後現出。
那姑娘連忙逃跑,卻被他手中的鞭子纏住了腳。
姑娘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,回眸斬斷鞭子,驚鴻一瞥,她與年少的天子四目相對。
霎時間,時間仿佛被拉長了,靜止了。
僅僅只是剎那,心裏的某個地方,像是有什麼東西萌生了茁壯的芽兒。
姑娘挑唇一笑,黑黑的眉毛,深邃的雙眸,也因這一笑變得生動起來。
天子怔怔發愣,看着姑娘從窗戶逃離。
姑娘倉促間遺落了一根銀簪,新帝撿起來放在手裏端詳,不禁喃喃自語:「莫不是小老鼠成了精?」
喜歡乖,叫皇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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