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家族印記
吳少一開始就意識到,二叔講到天陽城五大門派中有吳氏一脈時,一定與吳家有關,倘若二叔說的是真的,那麼吳少也是五大家族的後人了。從山村的一名村童,一躍與曾經顯赫一時的五大家族扯上了聯繫,這個反差大得不敢令人相信,吳少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。
「逐雷」吳氏一脈離了天陽城,迤邐東徙,一路上隱名埋姓,日夜兼程,待來到距離天陽城千里之遙的洛水附近時,吳氏先祖感覺距離已遠,便決定在那裏定居下來。沒想到住在那裏不到半年,卻遭到一夥強徒的攻襲,這伙強人名義上是占山的強盜,但個個武功高強,吳家人倉促之下,奮起迎戰,雖然殺了對方多人,但終因寡不敵眾,除了祖父保護着他的兩個兄弟等幾人脫逃之外,其餘的人都被殺死。祖父等人脫身之後,經過查訪,才知道那些人有備而來,實際身份並不是什麼一般地強盜,而是一些武林人士,這些人不知從哪裏得到的消息,知道他們是從天陽城出來的,身邊帶着大量奇珍異寶,因此才動了搶劫的念頭。得知這些人的身份後,吳氏一族便列出名單,暗中下手,偷襲這些強人。那些人本來就是臨時組合的,在殺死了吳家人後,並沒有找到他們聽說的珍寶,已經重新各回門派,吳家人伺機而動,最終將他們一一暗殺,但這樣一來,吳氏的身份也逐漸暴露,他們在洛水附近無法存身,這才又繼續東行,最後來到了花澗村。
因為有先祖突然發病臨終述說不清家族情況的教訓,吳家自此後便立下一條族規:本族長輩必須在人還是健康清醒的時候,將祖上關於天陽城的事告訴族中的其它人。這也是吳氏先祖的一片苦心,一來可以讓人早有所準備,二來也希望有一天後人能夠早早防治此病。流傳於五大家族的那種病症,雖然表面上來看與常人無二,但在身上會出現一處形似胎痣的黑色爪印!這個印記多在人的風門穴上,也可能出現在身體其它地方。
吳少聽到這裏,心中怦然一動。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妥,扭過頭看看老爹吳員外,結結巴巴地問道:「那個風門穴是在…」
吳員外無助地看着吳少道:「對,就是在那裏,你早已見過的。」
吳少一時驚得啞口無言。
吳少確實見過那印記,就在他老爹吳員外的身上!他還記得小時候的夏天,他幾次見到赤裸上身納涼的老爹身上有一塊黑色印記,那印記在老爹後背脖頸以下三寸之處,黑黑地凸起幾條,像是獸爪留下的疤痕,極是顯眼。當時他好奇地問過老爹那是什麼,老爹只是笑笑含糊應付過去。
吳二叔並不理會吳少在想什麼,繼續道:「不但你父親,我身上在同一個位置也有。既然有這樣一個印記,足以證明天陽城的事並非無稽之說,況且…我和你父親都見過你爺爺去世時的情形……」
說到此處,吳少發現二叔臉上一副既恐懼又痛苦的樣子,聲音變得低沉起來,再回頭看老爹吳員外,已經緊閉上雙眼,胸口劇烈地起伏。吳少趕忙捧上一杯茶,讓老爹緩一緩。
眼見着自己的親人得了惡病卻束手無策,任誰有這樣的記憶都是可怕而痛苦的。
吳二叔很快便正襟危坐,絲毫看不到方才臉上的短暫變化。他繼續道:「你也許在想,這個印記與那病症有什麼關係呢?據說,當年這個印記在五大家族人的身上不約而同的出現了,五大家族分屬於不同家庭,自然知道這絕不會是一脈流傳的胎記。有人曾對這個印記進行探究,最終得出一個結論,這個印記正是五大家族的人患病而亡的病根。這個印記平時與一般的胎痣並無二樣,不痛不癢,有人曾試着用刀割開它,看看它到底是什麼,卻發現裏面有無數黑絲深入人體肌理直入骨髓,用刀劍削除根本不可能去根,況且那風門穴是人體一大總紐穴道,一個不慎就會全身癱瘓,外力消除這個印記顯然是不可能的,而其它也沒有更好的方法。」
「這種病會遺傳,又發作太早,對家族無疑是滅頂之災。我們吳家到你爺爺那輩子,還有叔伯幾個兄弟,但到了我們這時,只有我和你二叔兩個人了,現在到你只是吳家單傳。按理講,此病不傳染,對不是吳氏一族的人並無影響,只不過奇怪的是,你的母親竟然也是因為這個病……」
「我母親?」吳少禁不住驚叫起來。
吳員外長嘆一口氣,緩緩道:「我們弟兄二人是親眼目睹了你爺爺去世時的慘狀,才相信那個傳說的。從那時起,我二人便想盡方法要清除這印記,我二人商定各找方法,分頭行動。我利用經商身份,多方遊歷,四處搜集藥方,不惜花費重金購置秘方,這些年來也搜羅了一些,但真正能用的卻是沒有。」說到此處,吳員外語氣里極度的失望。
吳少忽然想了起來,父親過去經常擺弄一些紙條,都收在一個柜子裏,幾乎有上千張之多,當時只是認為父親有此愛好,原來卻是為了那印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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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再後來,我遇到你的阿貞媽媽。一年後,你阿貞媽媽懷上了你,一切順利如常。但就在生你的那一天,情況發生了變化。阿貞突然渾身發熱,漸漸失去神智,身體流血不止。但她還是努力生下了你,那時她精力已全部耗盡,但仍然努力笑着對我道:『好好照顧咱們的孩子』……」
吳員外說到此處,話語幾乎低不可聞,呈少聽到這裏,禁不住眼眶裏噙滿的淚水。
媽媽!媽媽!吳少心中叫着,感覺自己極想喊叫起來。
屋內沉默了好久,吳二叔的一聲咳嗽提醒了吳員外,他繼續道:「其實我想說的重點並不是你母親,而是你母親的死因。你母親是本地鄰村的一位孤女子,與我們吳家並無淵源,但讓人驚異的是,她死去時的樣子竟然與家族的人犯病時的症狀相像,此事至今我也不大明白,她似乎並不是五大家族的人,死時竟然也是血脈敗壞,皮膚出血不止?為什麼會這樣?要知道那個印記可以遺傳,但從未聽說過會傳染給旁人,但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。若早知如此,我絕對不會害了你母親。阿貞,是我對不起你……」吳員外說到此處,禁不住扭頭抹了抹眼睛。
「從此以後,我便開始懷疑這種印記除了遺傳,是不是也會傳染?所以我平時並不敢與你多親近,怕得就是可能會傳染你,因為你的身上,並沒有那個印記。安葬了你母親後,我和你二叔仔細查看過你的身體,我們在你身上沒有找到那個爪印。我們百思不得其解,只能想到,也許那印記過些年就會出現,但奇怪的是,這些年來,那個印記始終沒在你身上出現。」
「為什麼我沒有印記?」吳少看了看兩人的面孔後道,他沒有那種印記是早就知道的,否則小時光着屁股與魯小柱他們在花河裏洗澡時早被發現了。
「我們也是不明白,按道理,那個印記從一生下來就有的,但到了你卻沒了印記,實在讓人猜不出原因。一種可能是這個印記現在沒有,不代表將來沒有,雖然我們吳氏一族都是天生帶着這個印記,但也不能保證有特殊情況出現。另一種可能就是,這印記真的消失了。我記得你的爺爺曾經說過,這個印記雖然生而帶來,但卻在微小的縮減着,每一代人都比上一代人要小上一分,只要時間足夠久,後輩足夠多,這個印記最終會消失。你身上的印記消失,也可能是這種病終於到頭了。」
「無論如何,你身上現在並沒有這印記,這是天大的喜事。我原想就讓過去的事都過去,從你開始開始吳家的新的生活,不再告訴你那些祖上留下來的傳說,但我與你二叔反覆商量後,還是決定告訴你,其中的原因一者是你畢竟是吳家子孫,有必要知道這些。再者說倘若不告訴你,可能到我們發病時你會驚慌失措,最近兩年,隨着我年歲增長,漸漸感到體內氣血沸騰,我隱隱覺得似乎祖輩經歷過的事又臨到了我的頭上……」
吳少不由地低呼一聲,緊緊拉住老爹的手。
3.千里之行
吳員外見吳少擔心,安慰似地摸了摸他的頭:「你不用擔心,去年冬天,你二叔回來了,他這次出去,已經找到了清除印記的法子。」吳員外欣慰道。
「清除印記?嘿嘿,談何容易,不過是一種嘗試罷了。」吳二叔幽幽地插話道。
「在我們風門穴上的這個印記,目前在江湖上人們稱之為魔印!當年我和你父親知道魔印的事後,便立志要清除魔印,只不過你父親選擇了藥方,我則選擇了另外一條路,也就是找到這個印記的根源。因為傳說中這個印記並不是吳氏一族天生就有的,而是在天陽古城毀滅後才突然出現的,我相信,只有找到產生印記的原因,才可能消除印記。」
「當時你爺爺已經去世,關於印記的事只有那些傳說。我先是搜集了地方史志,尋找家族的歷史,希望從家族變遷中順藤摸瓜找到原因。我們吳家到你爺爺時,已經完全是鄉下人了,自然沒有家族史之類的東西,而且我們也沒有其它血脈親戚,我只好一邊讀書一邊鑽研那些史志,同時尋訪一些老人。但是奇怪的是,我花費了整整三年功夫,在本地史志和本地人的記憶中,都沒有發現關於吳家的任何線索,甚至關於天陽古城的傳說也沒有發現隻言片語。」
「不過我還是決心徹底拔除這個困擾五大家族數代人的魔毒。既然在本地找不到什麼線索,我就想到另尋他路。於是,在你出生後不久的十多年前,我便離開花澗村,一路遊學到了帝京。我想,倘若天陽古城的傳說是真的,那麼在帝京的國史院一定會找到相關信息。那時我不過是一介寒儒,自然不能大搖大擺地到國史院去查找資料。我在帝京附近的一家寺廟裏暫且住了下來等待機會,終於在一場佛道大會上,結識了當朝郭天師,利用他的關係,我終於能夠在國史院查找資料。」
「國史院保存着大量歷朝志史典籍,元皇帝尚武不重文,並沒有極好的整理,我斷續花了兩年的時間,將國史院資料翻了個遍,令我失望的是,還是查不到有關天陽古城的信息。正當我漸漸絕望之際,一次偶然的機會,我與一位樞密院的人閒談,他當時喝得多了,抱怨道:『也不知聖上怎麼想的,竟然在皇宮裏設着一個樞密閣。這也罷了,但不知為什麼竟然將將一些荒誕不經的東西保存在那兒。」我當時便裝作不經意地提及天陽古城,他竟然不假思索地說:『其中一卷便寫着天陽古城,還有東海神眼、天山仙台之類的……我聽了,自然是又驚又喜,但那人說只是偶然瞥見,並不知道裏面記載了什麼東西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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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有了這個線索,我便想方設法進入樞密閣,一睹那些荒誕不經的東西為快。可惜我並沒有機會,雖然元皇帝對那些東西並不在意,但掌管樞密院的人卻異常謹慎,根本不給人隨便查閱。在我還沒有想到辦法的時候,大元陛下的第一紅人郭天師找到了我,讓我隨他前去治理河患。雖然我並不情願,但身不由己,只得隨他帶着一些人沿河逆流而上,來到了黃河上游。這裏幾乎年年出現河患,一直查不出原因,我與離天師查看了當地的實際情形,除掉了河中興風作亂的妖孽,使河患得到了平息。在此後不久的一天,我閒暇時正在黃河古鎮柳城的一家小店裏坐着,忽然感覺到對面有一個人,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看。那人五十多歲的樣子,滿面虬須,身形高大,奇怪地是這人長了一張與其身形極不相稱的蒼白的臉,一雙眼睛白多黑少,竟似從墳地里忽然鑽出的野鬼。」
吳少聽到這裏,禁不住打了個顫,望了望屋外。
吳二叔看了吳少一眼繼續道:「這人足足盯了我半柱香的時間,後來便一言不發,起身走了。那人看我時,不知為什麼,我竟似有種被那人看穿身體的感覺,他走了以後,我才如釋重負。西域本來奇異人士就多,遇上這麼奇怪的人我並未多想,卻料不到三天以後我又遇上了此人。那時我隨一隊大元士兵轉過一個柳城郊外的一個山谷,忽然便發現谷口站着兩個人,其中一位老者,另一位就是那個在小店裏見過的虬須大漢。」
「不知那位白面虬須漢子說了句什麼,只聽那位老者哈哈大笑:『借閱?真是滑天下之大稽,地幽門的秘籍可不是藏書館,說借就能借的。』那白面虬須漢子不緊不慢地道:『僅僅一觀,隨的手奉還,並不外傳。』那老者冷然道:『借閱的事不用說了,絕無可能!你在我離谷之後截住我,是不是早就存心強奪?』白面虬須漢子道:『既然你不肯借,我只好自取。』老者嗆朗一聲抽出一把形狀怪異的寶劍,冷笑道:『那就來取吧,聽說你也闖下了些名頭,但我地幽谷不是你所能招惹的,你想借也不難,就問問我的『蛇骨劍』是否答應吧』。」
「說完,就見老者揮動兵刃,直撲向大漢,那大漢根本並不退讓,微微搖了搖頭,嘆息一聲,待見老者劍已到了跟前,舉手一拂,一道黑氣從他袖間出現,罩向老者。那黑氣貌似極緩,老者卻似乎怎麼也躲不開,眼見着黑氣臨頭,他哼都來不及哼一聲,便倒在地上。」
「我跟從的這一隊人,十幾個人皆是訓練有素的兵士,極富戰鬥經驗,一看情勢不妙,立即結成陣勢,張弓搭箭,瞄準那人。為首的隊長剛要喝問那人,卻見虬須大漢看也不看他們一眼,袍袖一甩,向後一揚手,那十幾個士兵幾乎同時怔了一下,一陣微風吹過,他們緩緩倒了下去,身上不見一點傷痕。」
「那大漢走到那老者屍體旁邊,隨手翻了一下,找到個布包,打開略略一掃,便收在懷裏。隨後他俯身揀起老者丟在一旁的那口怪劍,看了看,轉身向我走來。十幾個士兵一轉眼全死了,我心中雖然震驚,但更感到奇怪,因為那人把別的人都殺死,獨獨留下我,一定有什麼原因,便站着沒動。那人到了我跟前,瞟了我一眼向我點點頭,示意我跟他走,我也沒猶豫,跟着他便走。」
「走出幾里地,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,那人也不看我,只是淡淡對我道:『把你所知道的五大家族的事告訴我。』我一聽他的話非常驚奇,要知道此人之前從未與我交談過,但他現在的第一句話便問到了五大家族,一定早已看出我是五大家族的人,但就是不知他是怎麼認出得我。在他的面前,我沒有隱瞞,把祖上的傳說和幾年來的追尋述說一遍。那人聽完沉思起來,似乎對我的一些猜測很感興趣。」
「此人方才與老者動手,又舉手殺了十數兵士,如同作詩繪畫一般輕鬆,但面對此人,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恐懼,相反,此人給人的印象更象是位不沾俗世塵埃的高士。我便問他是不是也是五大家族的後人,因為既然他能認出我是五大家族的後人,他應該與五大家族有莫大淵源,而且我也想知道他是怎樣認出我是五大家庭族的人的。他並沒有回答,盯着從老者身上得來的怪劍說道:『這把劍有名無實,送給給你吧。』說完便把劍扔給了我,那是一把彎曲的寶劍,劍形非常奇特。」
喜歡魔印傳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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