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念安,你不可胡說,哪裏還有別人?你一共才認識幾個人。」葉惠中驚道。
「明府這話說的倒是也對,所以事情才更加莫名其妙。」沈念安苦笑道。
姜念卿雙手死死的攥在一起,帷帽下低垂的眼眸里憤恨而憂傷。
通過剛才審問案犯,姜念卿知道衛淙言刺殺念安再無意外。兩支人馬互相印證,已經將衛淙言的罪證定死了。
關鍵後面的是誰?是太子?真就要把她這個親姑姑視為眼中釘,非除不可?還是說淮王,她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兄長?還是……
姜念卿也同樣震驚於沈念安的判斷。如果她是局外人,一定覺得念安是想的太多了,基本算是證據確鑿的事情,哪兒來那麼多人對你一個普通百姓?
但正是因為姜念卿是局中人,才更加明白念安的敏銳和智慧。居然只通過昨天晚上的事情和今天的審問就判斷另有別人。當真是罕見!
杜預尷尬的重新接過了丫鬟遞上的茶碗,枉他一個州府高官,也被驚的夠嗆。
作為刺史,他也只是聽聞過一些皇家傳聞,並沒有確實的信息。但因為此案涉及公主,本能就覺得事情恐怕簡單不了。
當沈念安說出那句幕後還有別人時,杜預只感覺頭暈眼花,陷入到了無盡深淵裏。
幾次相處,沈念安的推理都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,他並不覺得沈念安是隨口胡說。
從朝臣的角度而言,杜預實在想不通一個朝臣跟公主對着幹的理由。所以只能是皇家內部的問題。
那麼別人還能是誰呢?聖人?太子?還是其他人?
不說其他人,就前兩位已經讓杜預這個州府主官心神俱震。
外人只知道聖人寵愛妹妹,但杜預卻知道事情不能只看簡單的表象。
聖人一定就對長公主滯留江南,並且給所謂的女兒找了個贅婿滿意嗎?恐怕很難!
再加上此次沈念安折騰起的蕭復謀逆案,按照時間推算,聖人早在幾天前就應該已經接到了奏本。
那麼聖人會怎麼看待沈念安這個來歷莫名其妙的人呢?會不會為了掩蓋女帝醜聞加上對沈念安的防範,直接殺他滅口呢?
雖然聖人權柄在手,但這種事情卻不能光明正大,衛淙言是不是就是聖人的選擇?
如果真是聖人所為,他又如何在公主與聖人的對局中自處?
光想到了一個可能,杜預就感覺到腦袋冰涼,渾身虛汗。本來濃郁的茶香留在唇齒間的卻全都成了苦水。
此刻他只想總督大人能早點到來,否則他怕他一會兒就支撐不住了。
「幾位大人,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對這個問題想不通,這些人出現的實在太莫名其妙了。或者說實在超出了我預料……」
「怎麼莫名其妙?人家不就要殺人滅口麼?案犯自己承認了,莫名其妙在何處?」
葉惠中一臉的求知慾,杜預和姜念卿也停止了胡思亂想抬頭看着沈念安。
「奇怪就奇怪在這個殺人滅口。諸位大人想一下,衛淙言派兩個逃犯來殺我,就算被我抓住了,他們也交代了。但真的就能對衛淙言指證和定罪嗎?」
「甭說他們本就是劣跡斑斑的天生壞種。就單憑他們的身份和一面之詞,有幾人能信服?不說兩位大人,就江南道其他官員呢,更別說長安京官。」
「我甚至都想好了衛淙言的做法,他一定會很快大張旗鼓的宣稱兩個重犯越獄逃跑了,然後大肆懸賞緝拿。那時候就算我手裏有艄公和屠夫,又能如何?」
「他可以輕鬆的說本就兩個逃犯,殺人越貨豈不正常?至於指證其殺人,就更是無稽之談,無非是對太玄司故意攀咬和報復,豈能聽信?」
「在整個事件中,他頂多是個失職之罪,而我呢?手握人犯和證言卻拿他沒辦法,因為我的證人和證言天生弱勢,缺乏公信力。豈能扳倒一個高官?」
「我如果執意為之,必然涉及衛淙言的殺人意圖,我難道說是因為我們有幾句言語上的爭鋒麼?那我恐怕真就成了笑話,肆意詆毀朝廷命官,我又該當何罪?」
「幾位大人聽到了麼,如果沒有第二撥人,衛淙言是完全掌握主動的,甚至我要撕破臉,反而會將自己陷入被動。那麼第二撥人的意義何在?」
「而我呢,之所以搶時間告知明府和審問犯人,就是想搶在衛淙言行動之前,先揭穿他的企圖和面目。我甚至不敢有更多的指望……」
「但現在呢?不光有兩個逃犯,還有另一撥的兩個死士。而這個一錘定音的證據卻是要殺人滅口的人敲下來的。」
「昨天晚上的戰況這些人也知道,明知不可為,卻依舊發動攻擊,就不怕再落一份證據給我嗎?衛淙言是腦子壞掉了嗎?」
嗡~杜預和葉惠中的腦子炸開的更厲害了,可不是多餘麼?
為什麼剛才杜預質問屠夫栽贓陷害朝廷命官,就是因為實在匪夷所思。兩個江湖敗類的幾句話就能指認一個高官了?那大黎不是全亂套了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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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別說衛淙言殺沈念安的理由本就牽強,甚至可以說找不到理由。那樣的證言完全就是故意攀咬!但現在呢?
杜預又抬眼看了看沈念安,這個小子當真是離譜。其實說的是什麼證據麼?談不上,但卻將人的心理拿捏的很準,從而發現了整個事件的破綻。
與幾位官員相比,姜念卿反倒是最淡定的一個,一方面是相信沈念安,另一方面則是背後的事情她比誰都清楚。
現在無非是幕後主使之人是誰的問題。到這裏她有些猜測,但卻不敢確信,畢竟可能性有很多。念安還能給她驚喜嗎?
所以姜念卿整理了下心思,也抬頭看向了沈念安。
「這只是昨天晚上我想不通的一個點。再說回整體案件,我的來歷幾位大人也知道,我只不過在清溪兩三個月,能認識什麼人,迄今為止最遠的就一個楊景初……」
「我能與一個朝廷命官有什麼糾葛呢?幾句言語上的爭辯就非要置我於死地?不瞞幾位大人,這個理由我是不信的。」
杜預和葉惠中都暗自點頭,這也是最奇怪的一點,一個人氣量再狹小也不至於如此。就算想要報復,隨便在逆案中使點壞就夠沈念安喝一壺。哪怕他是公主的女婿。
嗡~杜預的腦子又炸了,如果衛淙言真的執意對付沈念安,他會不會在逆案中作梗?慌忙抬頭看了一眼姜念卿又低下了頭。
「幾位大人剛才聽屠夫說了沒有,他說衛淙言跟他說不得已要做一件事,明府還專門問了屠夫。那麼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句?如果真是他自己對付我,有必要這麼說麼?」
「會不會就是言語間的不經意,反而可能才是事件的真相?也就是說他不願意做,但不得不做。如果加上他與我本身並沒有很大的矛盾,是不是就更說的通了?」
葉惠中眯起了眼睛,當時他也是覺得這句話很奇怪,只不過沒有得到答案。
「疑點三,剛才那人說他們是衛淙言豢養的死士,我倒是想請教下杜刺史,刺史大人可知道衛淙言來江南任職多久了?」
「時間倒是能對上,他在江南已經快五年了,太玄司不同於六部官員,變動比較小。他要真有心如此,倒也不是不可能。」
「可即便如此,現今的世道又不是亂世,而是聖人在朝的太平盛世。一個太玄司地方主管卻通過如此慘無人道的方式豢養死士,這說的通嗎?除非他有很大的圖謀。」
葉惠中心裏「咯噔」一下,這個豎子不會又說衛淙言也是逆賊吧,然後和蕭復何不愈他們也是一夥兒的?
這可是了不得了!天下到處是逆賊了!
「以上是一些現在的疑點,各位大人以為然否?」沈念安回頭道。
「你所說也正是本官一直憂慮所在,從事由到情理,確實無法把你和衛淙言牽連起來,雖然現在有了證言。可在事由上仍然說不通。」杜預點頭道。
「刺史大人說的是,上次我也說我們不妨大膽假設,小心求證。我剛才根據這些疑點得出一個初步的結論,那就是這個案子背後還有人。我們先假定這個人存在。」
「就是這個人才是真正想要殺我的人,他首先指使衛淙言殺我,可能是因為地位或者把柄,衛淙言不得不聽,所以才有衛淙言所說的不得已。」沈念安緩緩道。
「衛淙言安排好了刺殺計劃,就算刺殺不成,以後再想辦法就是,反正那兩個人也活不了幾天,根本對他造不成威脅,完全犯不上再留把柄,事情本身很完美。」
「這裏的意外就出現在第二撥人,我們按照現在的推測,衛淙言完全沒有必要再派一撥人。但如果這波人根本就不是衛淙言的人呢?而是那個人指派的呢?」
「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?這不就是把衛淙言給害了麼?」葉惠中疑惑道。
「明府說的好!如果這個人實際上不是真正和衛淙言一條心呢?明府和刺史大人難道不覺得這個人就是想要告訴我們,或者說就是想把衛淙言的罪行給定死了嗎?」
嗡~這次換到姜念卿腦子炸了,也就是說有人故意誤導沈念安以為幕後之人就是衛淙言,如果真正想要誤導的人是她呢?姜念卿心中的答案越來越清晰了起來。
「可是不對啊,剛才那幾個人都已經承認就是衛淙言的人~」葉惠中提醒道。
「明府,你打上幾板子真就能讓人說實話麼?他們不是普通老百姓,是啞巴死士,連你幾板子都扛不住的能叫死士麼?那只不過就是故意給我們的證據罷了!」
葉惠中臉色難看的重新坐了下來,好好的話就不能好好說麼?取笑誰呢?
「那也有問題啊,如果這些人不是衛淙言的,那和衛淙言一對質不就露餡了?」葉惠中又精神了,本官可算發現了你的破綻。
「不好,衛淙言有危險!」
沈念安卻是「啪」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,臉上一片鐵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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