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着一封密折從顧臨弈的手中發出並飛向長安,沈念安也乘船離開了揚州。
自己固然與玄機和女帝有着生死恩怨,但此刻卻不宜陷進這攤污泥里。及早抽身才是上策,讓顧臨弈先探探情況再說。
船隻回到江寧,會合了朱雀司和太玄司的人馬,又接上了沈春枝、青顏和莫妮卡等人繼續向西。於九月初十抵達了清溪。
在清溪短暫的駐留了幾天,不光跟楊景初交代了一些具體的事項,還安排了管家配合。船隻才又再次出發,直奔劍南。
與此同時,玄機也回到了大相國寺。
此行功敗垂成,玄機不可能不鬱悶。既擔心師尊的責罵,又貪戀那份溫情,同時也希望自己那顆受傷的心能得到安慰。
玄機回到大相國寺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就去找周穆慈,而是好好的洗漱了一番才來。至於內傷,這幾天倒也恢復的差不多了。
「玄機大師請留步!」玄機來到周穆慈的院子卻被兩個和尚給擋住了。
「玄機請見師尊,勞煩通傳!」對於師尊身邊的人,玄機一向很敬重。
「還請大師改天再來!」和尚堵着門口擋着玄機不讓進。
「玄機有急事回稟!」
「無矩大師正在會客,還請玄機大師改日再來!」和尚紋絲不動。
玄機嘆了一口氣,內心裏煩躁而失落。興沖沖而來,卻連師尊的面都見不到。
「讓玄機進來吧!」一聲清亮的聲音從裏面傳出,瞬間點燃了玄機雙眸里的火焰。
「請!」門口的和尚這才讓開了路。
玄機幾乎沒有停頓,腳步如飛的就往屋裏走去,那顆早就跳動不安的心更加難耐。
「師……」玄機打開門就愣住了。
看到屋裏的人玄機才想起來師尊正在會客,情急之下竟然忘了個精光。
屋裏除了周穆慈坐在主位,還有兩個和尚在告別,只是光禿禿的腦袋上汗涔涔的。
玄機不願意讓自己多想,但內心的鬱結之氣卻壓的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「成何體統?怎可如此莽撞,連門都不敲了?」周穆慈冷聲道。
「玄機失禮!」玄機忙低頭認錯。
「師姑,我等先退下了!」兩個和尚行了一禮就擦着玄機退出了房門。
玄機甚至聞見了兩人身上帶着那熟悉的香味,一時間氣血翻湧。可他還是一遍遍的安慰自己,些許是這屋裏香氣醇厚的緣故。
「過來坐下吧,事情辦的怎麼樣了?」周穆慈的神色緩和了下來。
玄機忙往前走了幾步就「哐蹚」直接跪在了地上:「玄機罪該萬死!」
「怎麼,失手了?」周穆慈擰眉道。
「本來都很順利,但下手之時,顧臨弈身邊兩個江湖人功夫頗高,費了點時間。那沈念安也不知是何原因突然趕過去了……」
「我早說那小子擁有非同一般的運勢,他能李代桃僵的佔據了蕭長安的富貴並且還能安然無恙。就絕非那麼容易對付……」
「但那沈念安頗為詭異,他能在危急時刻爆發出巨大的能量……」玄機繼續說道。
「你們交手了?」周穆慈聲音冰寒。
「是!」玄機將頭垂的更低了。
「混賬,誰讓你自作主張的?」周穆慈氣的把手邊的一個花瓶就砸向了玄機。
玄機本來光潔的額頭立刻血流如注,瞬間就模糊了眼睛,甚至流進了脖子裏。
「玄機罪該萬死!」玄機伏地道。
「我怎麼教導你的?不要老想着自己去當棋子,要置於棋局之外把別人當棋子。你如此心性能成什麼大事?」周穆慈氣道。
「本來上次正好斷了這條線,沈念安就是想查也查不到,只會加重他對顧家的懷疑,我們坐視事態發展再謀定而後動……」
「看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才准了你的想法,讓你去刺殺顧臨弈一箭雙鵰。事情若是不成直接回來就好,我自有辦法對付他。」
「可你一旦與他交手,好不容易斷了的線索就又會連上。甚至露出更多的破綻。我苦心積慮至今日,你想毀了這一切不成?」
玄機聽的冷汗連連,不光是被這樣的後果驚到,關鍵這樣的顧慮已經成為現實。
沈念安不光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,甚至還知道師尊未死,這個人當真離譜。
「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?」
周穆慈站起身來,袖袍輕輕一揮,周圍的空氣都似乎驟然凝結成了一片冰寒。
「玄機無能,玄機想着沒有蘇明月幫他,正好一起解決了沈念安和顧臨弈,誰知那沈念安身懷異能……」玄機哭泣道。
「他甚至還猜測到了玄機的身份和您還活着,當時顧臨弈也在旁邊。恐怕朝廷馬上就會派人緝查寺廟,此處不宜久留……」
「廢物!廢物!我早就告訴過你了,沈念安沒有那麼好殺。你就是不聽,非要自作主張。連一個女人都放不下,你能成什麼大事?」周穆慈厲聲道。
「玄機只是不想讓您過分憂慮,也不想讓周小姐所託非人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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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過分憂慮?他一個小小豎子能讓我憂慮?做事要審時度勢,乘勢而為,而不是只憑藉着一腔血勇之氣,那是匹夫之勇!」
「玄機大錯已經鑄成,還請師尊責罰!」玄機把頭磕在了地上。
周穆慈沒有說話,只是雙眉緊皺,輕甩了下袖袍在地上來回踱步。
她一生經歷的事情不知凡幾,無論沈念安爆發出異能,還是眼下看似危險的處境,都不至於讓她慌亂,關鍵是要如何佈局。
「顧臨弈看到他施展異能了嗎?
「他就是一把把顧臨弈扔了過去,才擋住了珈藍的攻擊!顧臨弈應該知道才對。」
「他現在還在揚州嗎?」
「我們的人說他第二天就離開了,在江寧會合了朱雀司和太玄司的人馬往上游而去,目的未明……」玄機回道。
「這個沈念安還真是果決!」周穆慈思謀片刻又道:「朝中已經得了消息,蕭長安曾經出現在劍南道青城山,他應該是……」
「那我們……」玄機抬頭疑惑道。
「原計劃不變,讓懿兒過段時間南下,或者引誘沈念安來北地。沈念安不可強取,當用非常之策。所謂美人鄉,英雄冢……」
「同時雙管齊下,他想置身其外,我又怎麼會讓他如意?把沈念安身懷異能的事情透露給朝廷。三乳加上身懷異能,還來歷不明,我不信我那好孫兒真能放心得下……」
周穆慈臉上的怒氣淡淡散去,嘴角的笑意蕩漾開來。一時間讓玄機心神恍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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