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真之馬第一〇八一章冰與火

第一〇八一章冰與火

法師稗施執彌眼瞳忽然變得黑暗。他能夠感覺得出:自己身心聚滿熱力的能量依然不滅。

是的，唯有在他心裏，那把無形懸掛在時空境界的戒尺令，就是精神芳華意念里萬古不亘的巍巍山河。

一個盾馬法寨存在着有形壁立的一塊塊石典。法髓精純，意象寥廓的意志、情味、精魂……的無垠曠境，繁密生成與演化出來的意象圖騰，接壤着盾馬的太陽神和盾馬的海神。

統宗意象的法寨，即便被心靈感覺境界的萬水千山沖刷和淹沒。但是，唯有那把看似平凡，卻依然意象巍峨的戒尺令，曾經隨意地拿在手裏，放置密室，尺寸精短，刻鏤簡俊的小小物什。此時，總會像一道沖飛的光，懸在一顆心靈隨時可以看見的空間，熒熒生輝。

在法師稗施執彌的目光里，心念里，這就是須臾不離的一道光芒。是自己無垠長旺心靈浩瀚浪濤的法器。

忒嫿也肖辨得出來:即時的祭主堡珈珥只是運用渦旋的鐵杵，實施一番羈絆，並沒有實施真正主動攻的殺戮。就知道:這個擅於承韌萬感的冰盧厝的祭主，是真正內斂力量的不可知者。

她光柔地擺動馬韁，驅遣忒嫿美瞳，敏感地靠近法師稗施執彌致禮曰:「法師尊，盾馬侍者是帶着石典的話，才驅馬走到你跟前來的。」

她這樣說話，意味着只有法師稗施執彌答應了，自己才願意說出盾馬石典里的話。那樣柔軟與含蓄的表情，也許能夠讓法師稗施執彌易於接納自己的話。

剎動馬步狀態的法師稗施執彌，因為心中本有主見。雖有怒怨，但還是想聽聽侍者忒嫿也肖的說事。

是的，屢屢親見:這個一直被自己視為侍奴的忒嫿也肖武志場折服過冰盧厝人的手腳，這讓法師稗施執彌不意再忽怠她的話。

「嗯，你可以說說盾馬石典里的語錄。盾馬侍從。」稗施執彌道。

忒嫿也肖光亮地的手形河流，勾住馬韁，以優柔動變的姿態調穩忒嫿美瞳，道:「就像善水般的手可以掌控一匹馬的江山。盾馬法寨的法師可以握控盾馬法寨神聖巍峨的法言。石典曰:盾馬法寨的每一塊石頭，只能是盾馬人的。」

法師稗施執彌聽罷侍者忒嫿也肖所言，心生一番好笑，心裏道:「嗤，這不是句笑話嗎?」

他凝靜的目光看罷一眼忒嫿也肖，生忿道:「這話沒錯。要是這話出自你口，我想講給你的就可能不會是這句話了。」

法師稗施執彌這樣說着，用右手擎起掛在馬背上的鞭子。

忒嫿也肖絲毫不覺怯意。她調轉馬步高朗的忒嫿美瞳，美好地搖曳一番馭馬的姿態，從容驅馬的動作，仿佛駕馭從流光滑的一道河流，道:「盾馬石典曰:韁，一腕勾提，馭馬就是捭闔山河。所以，不要讓盾馬人的馬韁，被牽在異族人的手裏……」

稗施執彌輕蔑地看罷一眼忒嫿也肖，顯得那純粹是一句多餘的修飾辭。

「……這還包括盾馬的祭器。」忒嫿也肖附加完自己要說的話。

登時，法師稗施執彌猛地將目光瞄向忒嫿也肖，立時止住了侍者忒嫿也肖的話，用鞭子指着忒嫿也肖，道:「實話告你，整個盾馬法寨的石典就擱置在那兒，一個盾馬侍者給一個盾馬法師提說——盾馬法寨石典里的典故。這本身就是一種罪責，而不是一種過錯。盾馬族古老的俗語說:卑奴是不可能有法師的智慧。就像貧瘠的大地不能生出茂盛的百禾。曲解盾馬石典，是要遭鞭笞的。」

忒嫿也肖本來就是不意阻尼曲尺三刀武志走馬的腳步，再一聽法師稗施執彌的話，戛然收口。她在馬背欠身示禮一番，婉爾抬頭，看罷一眼法師稗施執彌，隨調轉忒嫿美瞳走開了。

她驅馬經過手駐鐵杵的祭主堡珈珥，飄斜的目光掠視一眼，敏銳透澈的目瞳凝靜地眨動一下，緩緩翹起光波蕩漾的右手，透露出柔弱形綻中嵌刀的一縷殺機。顯然，那是對祭主堡珈珥的一種警告。

那個短暫勾手施法的姿態，仿佛隨走馬閃過的一道雪光。

此時的侍者恰盧利，並沒有因為履行大地廣德尊的苦行火，往原初站立過的地方邁出一步。

顯然，在苦行火的司儀中，他似乎感到:一顆真實的心靈並沒有真正落定根本。

此時的他姿態依然端立如雕。

祭主堡珈珥剎住手中的鐵杵。目光看向盾馬法師稗施執彌以及懸浮在空間的三刀，目光錚亮。

「都說冰盧厝人自恃其能。但是，那不可能與盾馬人有着等長的執着心。」

「冰塬大地的俗話說，心與刀等長。冰盧厝人此時已經看了盾馬人刀的長度。而且，最為警戒辭，我要真正說的話是:冰盧厝人說出的不是一句虛話。因為——」祭主堡珈珥說着，目光看向右手裏駐定的那根鐵杵，繼續道:「這是被冰盧厝人執握的盾馬人的戈。」

「看看，這就是一個冰盧厝人。而且親口引用盾馬石典來辯駁盾馬人。所以，那就是一個盾馬人絕不可以饒恕的罪罹者。」武士八袞托克道。

「而且，他就是冰盧厝的祭主，相當於他是在用一個冰盧厝的祭來詛咒盾馬人。盾馬人篤定殺他，這就是理由。」鐵騎「冷頰」諾克薩道。

法師稗施執彌聽罷兩人的話，神色淡然。只見他微微搖搖頭，黯濁的深瞳直銳地看向侍者恰盧利，「拔掉那個為冰盧厝人守根的鐵錨。他應該是此時為冰盧厝人控勢的主宰。是此時冰盧厝城堡大殿應該折毀掉的一個石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