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真之馬 第一三〇五章 石契印光

    第一三〇五章石契印光

    音聲翻滾起澎湃的浩波，響頻搖動了時空。

    昂揚驟轉的壯麗之後，忽然迎來冰封天地的隆冬。酷寒凌冽的皓白大地，凍風凝固山河。豁落間赤火爆燃，烈戈動頻。古老虬屈的蒼寒梅樁，迸發出從深邃地根造化的熱烈狂火。鮮光燎焰，裂冰碎石。冷絕乾坤從大地逼仄出料峭怒綻的木植靈犀。

    又配以飄雪銀練、冰山玉柱。

    冰寒，催奮了生命內宇宙酷烈暴躁的激情。

    此時，只消生命狀態的一枚狂火，冷酷的境從一絲情味的靈魂深處被渾整點旺。像那些從黑色苦難的祭祀中，一個黑白映光、屈折攀爬的生命，崎嶇行走在大地上了。苦手剝開礙眼的塵埃，一步一跌地走起來。

    當雪雲破裂，天空投注一道陽光，光觸大地木植的火，頓時，生命最小的火，將冷白的大地灼燒起來了。仿佛大地點燃了最後的冰點。

    卓耦獵可手中爆燃的冰石，轟轟隆隆地發響者燃燒起來了。在卓耦獵可的手感中，那一刻就是自己承受的、一個造化集結的重量。

    只見，賽庫珞赫和龏爾第猛烈沖向雙手捧着火焰的卓耦獵可。可是，當他倆接近卓耦獵可的時候，才真正知道：那樣的火散發的皓白光亮，仿佛一座巍峨的鐵山。他倆未曾靠攏，光已經磕痛了他倆的手腳。

    卓耦獵可身形隨爆燃的冰火，緩緩彎曲。當他痛苦顫慄的雙手，仿佛被壓彎的鐵弓，快要觸及大地的一刻，只見他猛烈抬起右臂。

    豁！從劇烈膨大的火焰里，卓耦獵可攥緊的手拳，強韌地拉回到胸前。那樣搖晃的重載感，顯得整個人都在轟轟隆隆地發響了。

    這時候，哪吒葉柔姿態漸次收斂。隨着他合十的雙手緩緩凝固，眾音在猝合之際，遂又緩緩消失。

    空間裏，有一個懸浮飄逸的聲音，道：「侖陀人啊，當你帶着宏願，走到侖陀大地的音騁高崗上，宏願就像帶着目的烈性，奔騰着到達這裏的飛馬。而一個侖陀牧羊人的目的，是可以屬於他的羊。」

    「不。尊者。我是羊的護。所以目的里更包括了一個護。侖陀世俗說：在造化中，一隻羊是柔弱的，一個侖陀人是柔弱的。但是為了羊，有了護勢的侖陀人是鐵雕的。但是，有護勢的我更願意做成金剛。」

    「但，在侖陀大地上，金剛是侖陀神靈的護。不是用於一隻羊。」

    「不。尊者。羊提供了甘醇芬芳的汁液，勝過世上最香甜的蜜餞。於是卓耦獵可渾軀長滿了血肉、骨節和力量。所以，卓耦獵可在深沉的目的里，才有了一個護。為了這個護，我得到石塊。」

    「可怕的牧羊人啊，你要知道：你忽怠了侖陀大地上的神恩。」

    「不。尊者。待卓耦獵可渾身長滿了血肉、骨節和力量，心裏才知道：侖陀大地上啟示我——擁躉一枚石頭的創世神摩珞爾什攀。也才知道神靈摩珞爾什攀比我年邁億萬年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，侖陀的牧羊人啊，神在羊先。在司儀禮中至上。」

    「不。尊者。我還是那個愛羊的牧羊人。從愛我的羊這件事情，我才能見到我護羊的石。從見到我護羊的石這件事情，我才見到啟示我的創世神摩珞爾什攀。妙道素爾珈在演經法會上說過：侖陀人啊，親證的過程是見神的道路。過程寓意敬畏的一顆心。所以，我不能逾越秩序。」

    「你這怠神、大不敬的牧羊人啊，你將愛顛倒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。尊者。愛與先後無關。沒有手捧一顆敬畏的心，我寧願不要隨意地見到我的神。」

    「一旦擁躉至上法器。侖陀牧羊人啊，你就會成為貪婪的詭異者。」

    「不。尊者。我獲得的法器在創世神摩珞爾什攀的啟示之後。我在秩序的中途先問候摩珞爾什攀，才會做這之後的事情。這樣做事，被妙道素爾珈說過——那是為神靈看見。就像知道侖陀神話樹的三個啟示了，才答應拯救盾馬人的。」

    「嗯，這只是你說在這兒的話。等你獲得混沌石就不這樣說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。尊者。這塊混沌石不只是卓耦獵可的。它包括了侖陀神話樹的啟示，賽庫珞赫和龏爾第的善意，妙道素爾珈和鯀戈履尼的公允，還有演經者哪吒葉柔和樂人們的火龍親證。他們是我的道路。」

    「好吧。侖陀的牧羊人。你可以打開你的右手了。」

    卓耦獵可終於聽到空中音聲的允諾辭。他向天空看罷一眼，致意一番。遂緩緩俯低頭勢。

    可是，卓耦獵可忽然身軀搖盪，神情沮喪。他猛烈地捶擊一下自己的胸膛。原來，他無法打開自己的右手。

    賽庫珞赫和龏爾第姿態頓時變得緊蹙而不安。

    「創世的摩珞爾什攀啊，在侖陀族神話里，你就是造化混沌石的先知。卓耦獵可是以力量、意志和道理，叩響要拜見你的門。不要拒絕這個正直、質樸的牧羊人。」

    「他的話，就像侖陀大地上苦行者的腳，一步一個腳印。赤腳承受苦難的泥土。賜予啟示的果吧。」龏爾第這樣說着，忽兒將祈求的目光看向哪吒葉柔，雙目濕潤，道：「以音聲的靈感，能夠辨鑒真諦的演經者哪吒葉柔。請用親證的光芒照見功果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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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見哪吒葉柔安詳地道：「侖陀人，如果你相信：葉柔華章親證過妙道素爾珈的《鐵水火候》，就不應該說出帶有質疑的話了。」

    賽庫珞赫和龏爾第趕忙委身回退，不再多語。

    哪吒葉柔遂朝向身後點點頭。就見四樂人向哪吒葉柔一同致禮。

    「演經的葉柔華章，我的鼓知曉混沌石的模樣。」樂人騁美芬道。

    「演經的葉柔華章，我的金鈴聽見混沌石的音響。」樂人溫揚尼斯道。

    「演經的葉柔華章，我的笛親歷過混沌石行走的路。」樂人曼珠白夜柔道。

    「演經的葉柔華章，我的琴為你打開光照的門，以便看見最後另一個人。」

    哪吒葉柔聽罷將右臂抬高，擎着，綻平。就見胸前的蓮台火盞，飛上哪吒葉柔綻平的右手葉。火焰照耀得空氣無比明亮。

    大地上一個人緩緩走進卓耦獵可，問道：「你叫什麼呢？侖陀牧羊人？」

    卓耦獵可忽然驚詫張大目瞳，道：「我叫卓耦獵可。我仿佛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你。你呢？侖陀人。」

    「我叫火漾仔。也是一個牧羊人。」

    卓耦獵可忽然走上前，擁抱了那人，雙目垂落滾滾的眼淚，顫聲道：「靈魂者啊，剛才凌空問答的人。你是我親證混沌石過程中一時忽怠過的人……卓耦獵可哦……」

    哪吒葉柔遂收斂蓮台。再抬頭，那人不見。卻見大地上，卓耦獵可綻開一個人獨自飲泣。

    卓耦獵可豁落綻放右手，右手是一枚帶有紅泥契印明亮的光。

    「混沌石。」

    哪吒葉柔遂和四樂人，賽庫珞赫和龏爾第，他們不約而同地輕輕道。一個個不禁簌簌落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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