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真之馬 第一二一三章 阻尼祭禮

    第一二一三章阻尼祭禮

    儘管，那時動着彩鞭令的就是飾尊洪疊邇厝。他所驅遣的，反而就是最後保護了自己的人。這樣忤逆的因果，在他執鞭的那一刻，就已經有了。

    這件事情冰盧厝人心裏很清楚。只是他們不願意將這些不能令他們快樂起來的事情說出來。所以，作為護祭的修武，心裏帶有恐怖感的陰影，到現在反而記憶得更見清楚和敏感。

    因為，這根蛇形彩鞭出自冰盧厝古紀傳說中的祭祀巫，當訴諸疑問的時候，就已經即時表達了通靈法力的顯化。有祈福，有攘除，有蕭殺，有詛咒，有拯救……一經面臨彩鞭，起心動念了。瞬間就會讓相互毗連的邏輯鏈、判斷網……繁複牽涉，宏微事情完全絞纏在一起。龍蛇騰奮，電光穿鑿。

    隨揮動的皮鞭，責罰的根本就不是目之可視的形物。而是深海般的事根。觸動萬感、觀念……犀利蛇目足以照見最隱晦的意識煙雲。

    就在祭主堡珈珥謹心地提到彩鞭的這個時刻，他已經按照祭禮司儀的格式，雙手合十，表達禮儀了。

    他朝向四馬御的太陽神戰車走近一步。

    因為口齒風雷中挾帶了驅馬令。頓時，空間裏，蓬隆震顫的音頻中，冷酷蕭瑟的輔音風，拽動了風聲激越燃焰般喜嬗不已的元音火。風劍穿梭，穿孔鑿隙。轟轟發響的浩瀚海瀾，仿佛已經將蓬勃動盪的海勢能招徠到這兒來了。

    「從風煙涌動骨突如山的雲，

    飆馬奔騰的蹄槌，

    從模糊暗淡的雲翳中，

    洇散出:

    黑色線勾的鈍狀蹄槌。

    濺射風刃的輔音白光，

    沾染湍促渦旋的赤火。

    隱約切削的閃爍感，

    仿佛從浩空，

    驅動飛騁的火馬和戰車……」

    修武漸漸彎曲了背脊。氣勢不再顯得那樣強硬。初音度警覺地蟄伏了頭顱，目光沒有看向祭主堡珈珥。

    而掛在戰車上的彩鞭，隱隱散射出泛白的光暈。

    祭主堡珈珥再沖前走動一步，頓時，大殿外晴朗的天空，「颯——」地，掠過一道狹長直銳的雪電。仿佛整個天空被一瞬擊穿。晴朗的天空，燦爛光華渲染的祥和與喜悅，瞬間消失。

    黑色濃郁的雲輦更加渾染和洇散了暗雲堆疊的懸浮高山。其實，越是有阻尼感的陰暗光影出現的時候，那種「嘚嘚嘚」亢奮的馬蹄聲，就會越發粹生出——振動更加猛烈的響頻。從窗外可以看見空間裏，被清晰馬蹄踩踏得破裂開來的浩瀚雲山。

    「雲中執韁的太陽尊，

    狂驅怒馬，

    烈蹄觸碰有形物態，

    更踐踏無形晦暗的——

    概念山和意象海，

    追逐:

    重碩粗莽的心念絞索——

    巨載的嗜欲，

    纖微的變念……

    以及令整個造化，

    被誘掖變遷的深淵。」

    祭主堡珈珥吟哦道。熟稔操控的修辭令，竭盡變遷着冰盧厝法言的音聲風雷。

    彩鞭颯然浮現着一道隨形狀蜿蜒屈變的光弧。那種欲動未動的鮮艷色澤和冷冽白光鑲嵌的冰霜感，銳化出:激越熱力健旺的脈動，有冷雕出法性透髓的鑿擊。雖然彩鞭令未曾觸碰。

    伴着祭主堡珈珥口齒生颯變遷的修辭令，空間裏蓬隆起翻滾的風雲。「咯叭叭——」震顫空氣的滾雷，隨亢奮奔競中的馬蹄，猛烈敲擊破碎的一座雲山。

    震動的修武仿佛被一聲雷厲擊中，身形同頻震動。仿佛身軀經受時空音頻的穿越。他突然躬下後背，跌倒的一瞬，被初音度猛烈拽起。

    隨即，初音度忽然跪地，朝向祭主堡珈珥祈道:「冰盧厝神聖威嚴的祭主，不要驅動冰盧厝祭禮司儀中的太陽神戰車。看見祭主登上冰盧厝太陽神宮殿上方的塔樓，並給法護尊說罷行祭的事……是我告知護祭尊的。」

    「一個尊崇祭禮司儀的護祭者，被說成心的方向是唯一者。太陽神戰車一旦驅動，會征服到護祭者心臟發疼的地方。」司禮者嘏赫納維尼道。

    「丹達可的金，精校的解詞說過:冰盧厝人啊，冰盧厝神聖的太陽神對於祭主和護法者的辨鑒辭應該等重。一個是絕對的無限論，一個是絕對的有限論。這被說成是——冰盧厝祭禮司儀應當擁躉生命狀態兩個極端的原因。」洞部拉什道。

    「古卷說:在冰盧厝，一個不是祭禮司儀範疇里的奴，唯有從他依賴的祭祀者那裏可以獲釋。否則，太陽神施加給他的詛咒，他是化不開的。」紫噶葉默兒道。

    「是的，本來，祭主是不意真心加罰於你的。但是，正是你，步步追逼，非要祭禮司儀中的祭祀者——去觸動真正施加絕對族法的太陽神戰車彩鞭令。」侍者恰盧利看向士奴初音度，道，「彩鞭令可以查閱一個冰盧厝祭主的心臟，但是懲罰的卻是因緣中，那個不正的孽根。」

    修武顯然是知曉這些祭禮司儀中的法則。他突然阻擋了祭主堡珈珥沖前行走的第三步，也就是最後一步路。

    「冰盧厝祭主堡珈珥啊，如果沒有我的緣故，一個冰盧厝的鐵騎士奴是不會這樣做的。護法修武知過了。」

    祭主堡珈珥聽罷修武的話，道:「在冰盧厝神聖的祭禮司儀面前，我可以為你化掉一半兒的災難。但是，另一半唯有飾尊洪疊邇厝才可以幫助你們，化消盡全部的災難。這是冰盧厝毀祭的司儀。是古來族邦傳承的良風美俗和法典論。」

    祭主堡珈珥剛剛說罷上面的話，就聽見從空間裏傳來一個明亮的聲音。「我看行。在冰盧厝，正當的質疑，會促使所行的族事變得更加公允。」飾尊洪疊邇厝道。

    「飾尊，祭主堡珈珥也正是這麼想。」祭主堡珈珥向飾尊洪疊邇厝致意，道。

    但是，祭主堡珈珥心裏非常清楚。冰盧厝的古卷說「在冰盧厝，祭禮司儀的行動，勝過了祭禮司儀的修辭令。」只是，有礙於飾尊洪疊邇厝的威儀，祭主堡珈珥楞是將這句話生生吞咽道心裏去。

    「是的，冰盧厝莊嚴的飾尊，古卷說:冰盧厝人啊，祭主不一定是做得最好的。但一定是——往冰盧厝祭禮司儀最好的事上做。」

    喜歡精真之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