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九〇章采泥「新蹄」
袤瑟一旦起勢,必有心思。
她剛才忍着性子和素沁芭拉說話,其實心裏強行壓抑着不安和衝動。
她知道:穿沙司儀從來就不存在平靜的武志場。從「可怕的裘衣」開始,達昂瑟儂要記牢的事情,簡直比想像的還要多。
幸運的是,那些發生畸變的事由,被太陽神靈以啟示格,賜予了達昂瑟儂的刀楔令。
達旺兒瑪城的記事石柱刻曰:煞事照射性靈,嘉光照耀神蹤。
正因為不太懂,袤瑟反而將這句簡白短粗的話,記得更牢靠。而且,在無休止的判斷中屢屢翻新。
沒錯,在她的感覺境界裏,穿沙司儀已經被格式變成:一個可以被異變者任性穿鑿的皮鞘套子,管不住鋒利的刀刃。
所有投射進自己瞳孔中的光,在袤瑟的直覺里其實都是有個性的。那種接近情味的敏覺,簡直接近生命感官最原始的體驗。
「沒有理由的真實感,是不需要解釋的。袤瑟。」泰儂麗格公主忽而在極速馭馬的瞬間,側臉對沉思狀態的袤瑟輕輕說道。
袤瑟似乎一閃間經歷了心靈共鳴的感動,敏感地回目泰儂麗格一眼,剛要說話。可是忽然間又緊緊閉嚴嘴巴。
泰儂麗格一見袤瑟欲言又止。就猜到:進入行事狀態的袤瑟,復疊繁瑣的心靈一時難以組織條例分明的判詞。越是這樣,越說明一顆心靈豐繁感受的真實性。所以,便不再說話了。
此時的心裏,泰儂麗格對袤瑟是完整的恭心。因為她能夠從那種意境感覺到真切、呵護和安然。
「嗯,我是在為袤瑟着想,才不想說話的。」泰儂麗格安慰自己一時激烈衝動的心。
蜿蜒流光般的藍緞子——阿克索儂河,遙視中顯現飄逸的弧線,乾淨的黃泥抹出新鮮加寬的河床。
綠色飽飲水汽的邊沿,靈性的春草已經拱出新芽的顆粒。仿佛一顆顆鵝黃彎曲着挺立的希望光。
河岸上,光潔黃泥里零落的馬蹄印清鮮可見。
泰儂麗格和袤瑟刀馬旦躍落馬匹。是的,她倆就是采泥的。清晨最早的新泥上,就有神秘不可眼見的穿沙馬留印。
達昂瑟儂人把當天清晨最早留印馬足,叫「新蹄」。其實,那些不知不覺出現在清晨的「新蹄」,就是穿沙馬。他們視之為吉祥的靈符。
「泰儂麗格,『在黑暗中留下的神跡,在光明中尋找。』我幫你啟開——達旺兒瑪城記事石柱的警句吧。」袤瑟刀馬旦說道。颯地,一綻刀,迎空劃颯,仿佛削落一片明淨的晨光。
「袤瑟,你光啟刀的儀式感以示立誠!帶來新樣別裁的極致美。泰儂麗格就在你口蓮生動的警句里,撿拾第一枚着光的『新蹄』。」泰儂麗格恭謹致意太陽,小心地捧起手采的「新蹄」。
月牙弧弓狀,精緻深淺一彎最美的馬蹄蓮哦,喜嬗了泰儂麗格的一顆心。
泰儂麗格兩手小心地呵着「新蹄」。忽然,飛快地奔競到袤瑟的面前,沒說一句話兒,頭俯低下去……
似乎不想讓晨光照見出自幽深心靈的哭泣,抽搐的臉頰,急促轉向背光里去。一剎那,眸顆滴落下連珠似的淚顆。
「泰儂麗格……你怎麼了?」袤瑟突然不知所措,驚訝道。
「袤瑟,我忽然記起了『皓光』!」
「泰儂麗格哦,你比袤瑟珍貴的一顆心就在於此。」袤瑟安慰道,「靈犀傳遞給你的信息一定是:『泰儂麗格公主,你采的泥,誰說不可能是我的新蹄?』」
「嗯!」泰儂麗格強忍着淚,垂下腦袋。俊朗颯烈的晨風從身後吹來,掀起泰儂麗格波漾的發瀑,淹沒了臉頰。
……
族宗達昂努目視昂格於薩和八袞托克的頒彩司儀。一顆心對於兩人走近時的感驗,顯然是不一樣的。
八袞托克身上潛伏狀態暗自竄動的異力,令達昂努幾乎可以明顯感受到——瓢潑般蕭殺的薄刃。
是的,慣于敏捷挑動心機的達昂努,很容易衍生祭心的張力,無形感受——接近而來的另一顆心。
他閃耀的瞳光,隨着八袞托克走到最近距離的那一刻,已經在心裏定性了這把「域外刀」的輪廓。
一顆心原初的印記,就是最深刻的。那種豁然拓跡的清晰線條感,達昂努顯然要比任何在場的人記憶更着深刻。
當達昂努這樣感受的時刻,素戈路慕和諾格金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達昂努。三人遂不期而笑。
雖然沒有動諸泥板和雕刀。但是,最近距離的接近,逼真的全息感驗光,在達昂努心底幾乎重塑一個完整的傀儡。
而這些感應,似乎素戈路慕和諾格金樽同樣有過。
達昂努知道:這樣的感驗不可能第二次發生了。於是,以心着令——
「正法光,
昭着異能的廓。
柔笑,
內嵌無極方寸刀。
精工形雕,
婉麗音摹。
共心可察而別裁其:
若——
私動萬沙。
必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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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法飛鎩!
心着令,
達昂努。」
達昂努微微闔目之際,心着完成刀楔令。為了不忘辭令,他運用柔音婉麗,新式演繹之。一顆心,豎一把戴王冠的精工刀。
直到此刻,隨着昂格於薩和八袞托克緩緩走開,一場事情才算瞭然,於心無掛。
鮮紅的曙光,漸漸褪去色彩,變得更加明亮。曠朗浩風穿梭四野。無垠廣袤的沙域,讓渺小生動的人跡,以聚會形成精緻有形的司儀,接觸到浩渺蒼穹的美麗宇宙。
極小與極廓,再次鑲嵌成生命的質點,讓境界的禮儀,仿佛出自天光裁剪出的一跡造化物。
喜好馭馬的人們,在穿沙儀禮留白的罅隙,帶着曉風祭、序禮的開局光,點燃了騰騰燎燃的體能火。用縱情的歡笑和無盡的祝福,呼喚沙域高光世界裏的太陽神。
「無上幸運,屬於達昂瑟儂的刀楔令。我們被吉光加冕,可以尊貴地做成:一個只有感動心靈的觀賞者。」
」原始祭禮中,顯化力量和手段的大能,就是刀楔令穿沙司儀的主頻們。」
「還沒有學會行走,卻已經拿刀。那是剛剛怒發嚎叫的小野獸。」
「屬於達昂瑟儂的光榮多了去呢。但觸手,不是滿手禁忌。就是響耳霹靂。從來不會讓人舒心過。」
……
人們紛紛擾揚揚道。
狂沙中嘶鳴的馬匹,雖然賁力旺盛,但是依然是儀禮統御的載體。放大着刀、手腳、力量、奔騰的式和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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