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八八章七法言
七尊古老的立法者之所以精密解釋法盞之火的意旨,就是意在持續着旺的光。照耀那匹自阿克索儂河奔騰而來的羽馬。
因為,在七尊古法者看來,精真的七法,除了諾守和親證。也需要那種在極端危難中的拯救。
「而且,我要說的是:即時,我能夠到這兒來,在殘酷異常的沙礫中,就是為了這匹帶着拯救而來的羽馬。」一個立法者道。
「是的,見證了諾守、親證和拯救,就相當於完成了宇宙光照耀中的三部功課。」
其他立法者聽罷,紛紛頷首致意。
七尊立法者知道:時空歲紀中,金梭般的太陽,銀梭般的月亮,精悉編織的歲月經緯纖絲不可改變。但是,在為世俗情慾萬念海洋立法的修辭令里,唯有設置生命法程,就可以用正法光,照耀那些性靈苦行火者的意志。
「是的,大自然法雖然仿佛準確的時令徵候一樣,緩緩收斂光亮的門戶。但是,這匹生動的拯救者已經到來。」
「當正法光照耀道路了。大地道路上不會留有阻尼的風塵。」
「歡柔」馬以月相賦予的精敏目光,綻開脊背的兩張羽翼時,瞬間仿佛自天空,攜帶陽光,傾斜射向蓮花石座台的飛錨。
因為冰蓮花瓣隨着天空的光開始收斂着。花瓣就是堅硬冷酷的一枚枚冰刀。
射殺般的「歡柔」馬,嘯叫的長鳴,仿佛感受到大地七光同頻的召喚。飛騁成光,瞬間與大地劇烈的光照一同融合。
只有目轍精緻的月相摩訶,憑藉《水月秀鑒》辨得出來:此時的羽馬就是感光而騁。那種來自生命原始直覺的銳意奔競,不再附着遲緩的判斷力。所以,一顆心靈直接毗連了大地光芒,勢如融共。
這是最後飛騁的心超越空間的光,大地顯得仿佛是永恆的安靜。安靜的,仿佛整個時空變成了——冰凍而凝結成的固體。
絕念中,沉澱着輪廓的靈魂者歡柔沙陀重載悲傷,他知道:自己一旦撲落大地,靈魂就變成被痛苦萬感壓碎而消失。
忽然,「歡柔」馬蹄將蓮花石座敲擊成浩然響動的鼓。轟然如雷厲般的震動,讓靈魂者歡柔沙陀輪廓為之驚顫而茁生一樣。
靈魂者歡柔沙陀因為心裏是完整的灰黑光編織的絕望,當他聽到歡柔馬鳴,那聲音瞬間擊碎了萬感之光的形狀。
「《大地法典寶鬘真經》裏說:秀塔茲人啊,記住!心生一枚最小希望的光盞,睜開眼,就能看見沒有任何界限的宇宙。我,以這句話,再送你一個聲音。」鍾音者道。
「《大地法典寶鬘真經》又說:秀塔茲人啊,騎在馬背上,那個人,就是不滅的光盞。那時,他心裏想的,還有凝望他的目瞳,都是光。『火焰珠』的釋辭是:希望是光。」歡柔沙陀迎迓鍾音的方向,忽然誦道。
隨着熟稔浪濤般的翻滾,那個彎曲墮地的靈魂者歡柔沙陀,仿佛一道卷纏的狂風,躍上「歡柔」馬的勁俊拔力狀態的後背。
「他是被一匹祭祀馬拯救的。」
「他是被被大自在的風尊拯救的。」
「他是被秀塔茲的《大地法典寶鬘真經》拯救的。」
「他是被月光的《水月秀鑒》拯救的。」
「他是被一個夜鶯拯救的。因為,點燃七法,足以耗盡靈魂。」
「他是被七盞燭的光拯救的。」
「他是被一個庫倫麗頒人拯救的。最後的這個拯救,才是最重的。」
其他立法者聽罷最後立法者的話,頓時一片愕然。因為,在羽馬奔騰而至,拯救靈魂者歡柔沙陀的整個過往中,他們根本沒有看見任何一個庫倫麗頒人的出現。
最後說話的那個古老的立法者,盎然仰頭,仿佛一顆光鮮春生的喜嬗植物。
直到他欣然而悅,親目看見:火焰一樣在蓮花石座台上盤旋一個翻卷中沖騰而起,彈足弓弩的羽馬,飆射一道閃電光,犀利穿越過冰蓮合攏的骨朵,雙目滴下眼淚,道:「一個可憐的庫倫麗頒人左手裏攥了:這個秀塔茲靈魂者不可落地毀滅的理由。」
顯然,他不願再講話說下去。因為,心中最大的恐怖泡釋掉了。就不該再重複:心裏有過的黑暗的絕望了。
「我們經歷完苦行火因果的功課了。唵。」隨着最後那個立法者的話,眾立法者一同道:「喏。」隨即,緩緩歸遁各自原初的時空宇宙中去了。七盞金燭光,仿佛七株臨春旺生的秀阿克索儂河水澆灌過的禾苗。
秀塔茲大地上,乾淨生土色澤一樣高矗的巍巍祭台渾然如初。祭台的頂巔上,那枚橙火藍澤的法性光仍在瑩瑩生輝。七枚藍色的光澤顯得格外澈淨而明亮。
巨大而晶瑩剔透的冰蓮消失了。祭台里所有神秘的精緻蓮花石座再也沒有顯現。
曠風依然如故。不甚力感的風沙仿佛和緩摩挲大地的、水流一樣光滑柔軟的手形波瀾。
只見從阿克索儂河方向奔騁而來的「歡柔」馬,散擲開闊歡騰的蹄槌。微微略斜的料峭馬軀,顯現着玲瓏歡嬗擺動中御風的美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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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個靈魂者歡柔沙陀。畢竟沒有逃離《水月秀鑒》精密映射的圖騰。」月相摩訶略帶一絲疏鬆姿態的困累感,將頭顱抵在身旁的馬背,自語:「月光皎色的一匹秀塔茲的行祭馬匹回來了,知道嗎?」
「是的。月相摩訶。」她又輕輕地回答了自己一句。
王尊拿摩爾篤終於在馬背矗直寬闊有力的身軀。看着「歡柔」馬,和立令首陀智光摩訶相互目視之際,頷首示意。
「《大地法典寶鬘真經》說:秀塔茲大地上一個帶着因與果的圓,在秀塔茲大地上形成收尾連綴起來的閉環,即便是單獨的靈魂者,兆也會是吉祥明澈的光。」大地法典寶鬘摩訶雙手疊落心口上,默祝般的道。
悟空摩訶隨即附和道:「是。有形的大地以質感到可以觸摸的話,講了帶有大地背景的道理。其實,是不需要佐辭的。」悟空摩訶說這句話的時候,敏感地看了妙諾摩訶一眼,道。
本來,那是有意在阻撓妙諾摩訶說話的。
卻見妙諾摩訶聽罷眾言,輕輕搖搖頭勢,冷斂地看罷悟空摩訶、大地法典寶鬘摩訶,「能夠讓秀塔茲大地上每一粒沙礫站穩的話兒,才是風尊的旨意。這難道不是《大地法典寶鬘真經》裏的話嗎?」
月相摩訶敏感地轉首,目光看向妙諾摩訶。好像妙諾摩訶才是秀塔茲大地上,一粒擱不穩的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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