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三二章九十二巴扎的金駿馬
達旺兒瑪城。大驛土。
「佐賜米爾德,難怪大漠裏流傳着一句通用的修辭:當照明了整個大地的太陽光,被我們看得見的時候,你總得記住神聖經本里,不可被流沙掩埋的另一句話——人哦,這是屬於白晝的一句話。另一句屬於黑夜的話,就說,我們永遠做的就是大地上面一半兒的事情。甚至一半兒的事情都不到。」控住黑烏金馬韁的吉哈彌轉首,看向佐賜米爾德。
「吉哈彌,這些連達旺兒瑪城每一粒沙都知道的、都記得住的話。被記起來,那是自我錯了的結果。大漠裏,很疼的懺悔詞,就是這種了。」佐辭米爾德道。「在大驛土的『佐賜派』,忽而不談馬價者,就是知道真正馬價的人。他這樣做,就是在有意識地視你而論罷了。」
「嗯,言談敏捷如光的佐賜米爾德。沒有你一辭就可以直達極限立意的話,也許,我還是會認為:那個新月郡信使忽朗沁,就是一個單單可以被稱為新月郡信使的人。」吉哈彌謹心地道,語氣中帶有莫名的恐懼狀。
「在達昂瑟儂,祭禮司儀的刀楔令,就是累世加固吉祥修辭的法典傳承者。萃結英華的剛毅好德者族宗達昂努,在此種植美泰火石榴,紫絳色珍珠顆粒散發的芬芳,沾染了大地多情的沙礫。刀楔令在,那麼,感覺走到了哪兒,達昂瑟儂的太陽尊當然會知道。吉哈彌。」佐賜米爾德安慰道。
鬆散開來的達旺兒瑪城的族人,似乎已經習慣了民俗歧義的天壤之別。在綜合論價的經驗里,他們非常精熟那些駝幫馬幫帶來的異域性格。
「在大驛土,沒有『佐賜派』抹不光亮平滑的事情。唯有聽到了你說的話,我才會妥妥地感到:一顆心放置的平穩的地方了。」吉哈彌恭然致禮。那種惶惑態看向達旺兒瑪城外的目光,這才緩緩收斂了回來。
「達昂瑟儂修辭挾風吹沙,溫醇野玫味兒瀰漫空氣的教化,就是太陽尊刀楔令篤實駐足的地方。光會記住那些雜沓的腳印。」佐賜米爾德道。
不遠處,靴子鋪的班嘉路易又在展示新款式的硬幫長靴。手拿樣式看上去笨拙極了的木楦,用粗硬的手指頭撫摸着。
他看着歡動得仿佛搖錢樹一樣的什托美尼爾太太從鋪子前走過,搭訕道:「遇事兒總顯的光光堂堂的什托美尼爾太太,據說大驛土的旺市,遭遇了兩個鬧事兒的匪幫。」
什托美尼爾太太用精緻敏捷的手指,戳指一下班嘉路易散發着皮草烈腥味兒的胖腦袋,道:「你真是達旺兒瑪城一個粗枝大葉的人。嗯,今早一趕場,真沒遇幾件像樣兒的好事情。神模擬的前程,人真不敢亂碰。」
呾多生氣地瞪了一眼班嘉路易一眼,「可不是嘛,人家什托美尼爾太太本來觀看族宗達昂努迎迓新月郡信使。高興當兒,來你靴子鋪沾沾光。卻料,再回去,先是大驛土的佐賜米爾德合夥吉哈彌,和信使吵了一嘴不說,再就是還有人撂刀子了呢。班嘉路易。」
「哦,神喔。他們的話嚇到了我的靴子。」班嘉路易一手拿着笨拙的木楦子,一手指着天空。「嗯,達旺兒瑪城的守護神,下一步,可憐得只會聽到糟心話的班嘉路易,打算採用即將來自新月郡的上等皮草,製作新款圓幫福胖型的秋款靴號。今天說的話,這是給什托美尼爾太太和一隻紅嘴狐狸說的喔——」靴匠班嘉路易胖臉上肉泥窩窩沾上對稱的兩個酒窩,粉紅色的鼻孔,興奮地彈出兩根蜷曲的鼻毛。額頭蹙了一粒亮晶晶的汗星珠珠。看來,真心說話的他,也是費勁兒了。熊熊的脊背也隆得滑溜溜的。
什托美尼爾太太這才抹了一下省了點事兒的嘴巴。心情尚好地走過去了。
呾多當然知道:自己是借光什托美尼爾太太秀致髮髻上耀目的榮光,趕忙跟緊什托美尼爾太太走遠了。他可精着呢,有派氣的大人們給孩子擱在後面的才是真話。這可與什托美尼爾太太不一樣。
「算你小子激靈。我想哦,什托美尼爾太太能顯得多事,一定與狐狸有關。」
這句貓咪掃尾巴的閒話兒,已經把「紅嘴」的修辭都給取消了。後面能有好好話兒,那得等到班嘉路易給秋版圓口靴,綴上喜悅的鈴鐺才成。
忽然,呾多拔步跑到前面的素沁芭拉身旁。「喂,素沁芭拉姐姐,我是逃開靴子鋪班嘉路易才到這兒來的。」
素沁芭拉生氣地揚着右手小拳,「你可離我遠着點。達旺兒瑪城宮廷里的人,這會兒正怒火衝天。哼。」
「素沁芭拉姐姐,來自美德火榴箬爾斯朗的……」呾多蹙着手腳,小心翼翼地遞話。
「呾多,大驛土的路易什拉街,忽兒變成了灑金什拉老字巷了。你給我指指路口唄。」什托美尼爾太太道。
只見呾多嫌氣地憋憋嘴巴,抖動一隻猴耳朵,悄悄道:「素沁芭拉姐姐,那個美德湖有耳背的九十二巴扎老爺子金駿馬。比風兒都要跑的快。我知道它在的地方……」
「什麼什麼……你個野狐精,我根本就沒有聽明白你說話的意思呢。呾多。」
「厄,素沁芭拉姐姐。剛才,你不是給呾多發的火。是給泰儂麗格公主和袤瑟。他們有馬算什麼呢。你要誤了九十二巴扎的金駿馬,你就只能待王宮的長廊了……」呾多說罷,打算怏怏不悅地走開了。
「嘻嘻嘻,嘴巴完美無極的火焰狐狸。這次,我要定了。呾多。實話告你,素沁芭拉姐姐可被泰儂麗格公主和袤瑟給氣得不得了。一遇事兒,總是將人家我忘的比風快。」素沁芭拉一鼓作氣地攥緊了水滴滴的拳頭。
呾多見狀,這才小心地抹抹心口,將擔心壓滅了。隨即,他異常悠閒地看看不遠處什托美尼爾太太的背影,不慌不忙地拖曳個貓調兒,道:「聽見了,什托美尼爾太太,呾多知道路易什拉街、五味什錦坊、灑金什拉老字巷的方向。你就等着唄——」
素沁芭拉攥着兩隻拳頭,閉上眼瞼,道:「達旺兒瑪城的守護神哦,左手是王宮達瑪花,右手是金俊馬守護者。我該選擇哪一個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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