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三四章心盞
彩海上,冰塬人會說:生命還能以預置的概念,在瞬息萬變的海域,形成秩序可循的進展,那是因為神力掌控着條件做成的背景。
這是那些出海的小漁船,經常借信仰的力量,安慰不可控的大海上頻現的各種變化。這些肆意流動的藍。純淨剔透的完美動態畢竟是野性的。
空中在不經意的時候,就會幻覺般地漂浮潔白的雲堆。秀美點綴靈性迷人的旖旎風光。
此時,即便風起雲湧的海戰,也會被修飾出精緻逼真畫感的瞬間。
海浪,動態的山。在綵船飆勢的勢能刀中,不斷地掀動連續呈現的斷崖界面。
漸增動能的盾馬船儘管是平面攻,難於製造高度差。但是,持續連貫船隻形成的重夯,依然是巨石般的塊壘。
此時的海中,綵船驟然變得劇烈震動了。這些敏於發力的煥活海獸,在次第神秘動態的特質變遷中,其實永恆就是盾馬水手眼中的謎。
而每次破解海弓弩的真正變點,就是被海步金華感知的那一刻,開始發生神秘遷轉的。而這些靈性的動頻,唯有助祭中的海步金華可以洞穿。
真的,海弓弩一直都在用改變狀態,伺機渴於毀滅——這個盾馬首航船上,被盾馬船呵護的行者祭。
勇者飾喜和巫眼的靈覺蛇火,都為瞬間打開盾馬祭門戶的狀態,精密尋找動機。
但是,意外的是,這些看着呆板的盾馬人和盾馬船,雖然沒有對海弓弩的綵船形成重攻。但是,詰詘聱牙式的牽絆,總在不經意的時刻,製造着煩難糾纏的荊棘叢。
雖然盾馬船的帆鼓被破壞,但是,這些重型的船隻,屢屢成為海族綵船被阻尼的工具。它們就像藍海上厚重的冰塊一樣,漫自浮游,也是令海族渴於將綵船變作劈刀時的負贅。
海弓弩當然知道:這些神秘變幻佈局時,真正被破解的原因,就是與盾馬祭有所牽連。這些靈性的海眼,即便此時知曉——盾馬祭是變局的原因,可是畢竟沒有打破盾馬船隻守護盾馬祭的底線。
在海族海弓弩的概念里,冰塬大地的船隻,就是真正原始的木船。而海弓弩的綵船,才是海神力量真正延伸的一部分,是海浪真正訓練出來的猛獸。
對海族而言,單純地制服盾馬船對他們並沒什麼真正的意義。但是,那完全是因為:盾馬人的強勢航海威風,並非超越海族海弓弩牢牢攥緊的手心。
直到現在,他們發覺:盾馬行者祭變成——對抗、洞透海族海弓弩的對頭,足以令海族海弓弩失控。而且,此時的冰塬人海船竟然執意逾越棒棰島、瀾礁和葫蘆石。
這已經觸碰了海弓弩的禁忌。
本來,能抵達傳奇彩海的冰塬船隻就已經是奇蹟。這些只有冰塬人戰船能夠到達的海域。雖然一直都有浮光掠影的綵船的傳說。
但是,直到盾馬巨帆真正到達此地,有着逾越的目的時,這些神秘隱匿在古老冰塬人傳說中的語法,變成了大海上真實存在的事實。
看見就是削弱神性。盾馬人終於直面對峙海族海弓弩的此刻,才發現:這些綵船海獸在大海上力量戈顯化的方寸。
但是,這些直覺根本不足以映射完整海族海弓弩的法力境界。
儘管盾馬水手漸次打開海戰姿態。但是,在海弓弩的目光中,盾馬戰船和水手還不足以變成——一個值得篤定的概念。
是的,可以明顯地看得出:海族海弓弩彩繪遮蓋掉的表情,就不是給萬化看的。他們外在的形狀,是次要的。真是內斂情味才是真實的。
海步金華憑藉祭祀靈性的直覺,捕捉的都是那些生命性靈真正動觸心靈和魂魄的部分。
所以,此時的海步金華甚至比海路羅拉,更加讓海弓弩生嗔。
變換了勇者飾喜和靈覺火蛇特質狀態的海弓弩,屢屢嘗試攻擊力感。那種精悉調焦目視,心視的敏銳姿態,依然嫻熟。讓盾馬水手很難捕捉手腳敏變的光感。
是的,自從盾馬巨帆與海族接火。其實,盾馬人和盾馬船一直都是被動的。他們只是在瞬間戰鬥中,不斷地製造了——極致自衛的破局點,幸運打開脫身罅隙。
而所有這些靈性機變,唯有海步金華心裏通透。
海水起伏的動態,厚重連貫着勢能的彈性。搓磨着深陷其中、任何的形狀。
這些在久久盤亘中,被盾馬船牽絆着的海族綵船,看着閒逸清淡,狀態隨波。隨着海浪動頻的的節律,高低起伏着,舒松呈現着自然漂浮的動態。
姿態形綻無目的最愜意的時候,其實這樣的生命狀態蘊藏着無限種可能性。
溫柔的海步金華仿佛更加敏感——這種無為狀態的出現。他知道:一顆心沉澱得勢能最低的狀態,根本不是人們常說的沮喪、憂鬱和失意的時刻,就是感官門戶全部沒有目的負重的時刻。
生命沒有意向的時刻,就是真正生成精銳意向或目的的時刻。此時,就是海弓弩真正暴烈征服的定點。
這些在盾馬法寨石鍥上,被盾馬人念誦的——已經失去新鮮生機的修辭美句,忽然,在海步金華的意念里變得異常敏感。
只有一個人知曉真實情景的時空,最令這個知機的心靈感到——孤寂到發冷的恐懼感。
海步金華看着:眼前盾馬首航船甲板上的最後一枚腳字窟窿。頻臨苦行走盡的完整動頻,一顆洋溢着激動愉悅的感覺,已經讓他一顆心微微顫抖起了。
欣喜中同等的恐懼感,也一同搖晃着海步金華砰砰跳動的心臟。
「海神啊,
時空留在一隻船上、
最後的腳字。
足以讓海步金華,
一腳踏完——
整個的宇宙。」
海步金華努力地用心靈呼喚等我張力,吟哦着行者祭最後的頌辭。久經承載萬感負荷的身軀感官,這一刻不再是靜啞的名詞,而是流動喜嬗力感的動詞。
他朝着無數歡動海浪風雲馳騁過的大海,萬感在渾軀諧流婉轉起來的氣息脈輪,又像溫醇和泰的生命土壤新穎拙出的綠禾。
飽和陽光,熟稔溫存地撒播在敏感的身軀上時,心內喜涌金蓮盞的即時光亮,仿佛正藉助彎曲上揚的臂展,徐徐打開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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