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糰子手裏的書是一本歷史書。
書上的話,是第一代大法官在接受採訪時回答的話。
溫時晏只是看着這行字,都能感覺說話之人的傲慢。
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身邊的人呼呼大睡。
【么么,將檀翊想要找的研究所你能找到嗎?】
小糰子搖搖頭。
【找不到,距離太遠。如果到附近,我就能找到。】
【好。】
第二天一早,許一燃睜開眼睛的時候先看了看身邊的溫時晏,確定人還在後,這才鬆了口氣。
許一燃不知道溫時晏為什麼要帶他回來,但現在許一燃就像是驚弓之鳥,只要溫時晏有任何不同尋常的舉動,許一燃都擔心溫時晏是不是要將他丟掉。
「再陪我去個地方吧。」
溫時晏揉了揉許一燃的狗頭,笑着帶着他去了檀翊給的地址。
那是一顆和其他星球相比有些落後的藍星。
但是從溫時晏的腳踩在這裏的一瞬間,溫時晏就覺得這裏很熟悉。
比他生活了很多年的主世界還要熟悉。
「走吧。」
溫時晏拉着許一燃就想走。
但是向來聽話的許一燃不知道為什麼,突然不肯上前。
「怎麼了?」
溫時晏回過頭,許一燃的手死死的抓着他,臉上不再是對溫時晏的緊張,而是痛苦。
「溫時晏,我頭疼。」
許一燃重重地捶着自己的頭,像是要將這疼痛的根源徹底清除。
但是不管他怎麼敲打,疼痛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。
「溫時晏,我頭疼,我的頭好疼,快要爆炸了。」
溫時晏單手抱着他,將人攬在懷裏。
「許一燃,我帶你去醫院。」
「不,不想去醫院。」
許一燃將自己的頭埋在溫時晏的懷裏。
「溫時晏,我想回家。」
許一燃不是裝的,溫時晏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「那我帶你回去。」
什麼事都沒有許一燃的身體更重要。
「不,不是那個,這裏,這裏有我的家。」
許一燃指了一個方向,「那邊,我的家在那邊。」
溫時晏看向他所指的方向,隨手一招,一輛車飛行器停在他的面前。
將許一燃扶上車,按照他所指,兩人飛速靠近一片建築群。
抓着自己手段力道驟然縮緊。
越靠近這片建築群,許一燃的頭越疼。
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靈魂深處破土而出。
「溫時晏,溫時晏,溫時晏,我煎熬難受,你抱着我好不好。」
許一燃像是被什麼東西魘到了,嘴裏一直在喊他的名字。
「許一燃,許一燃,我在,你醒醒。」
溫時晏試圖叫醒他,但是不管他怎麼努力,許一燃的身體抖的更加厲害,額間密密麻麻佈滿了汗,就連身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。
【么么,查一查許一燃是不是在這塊地方出過車禍。】
小糰子知道輕重,許一燃臉上滿是痛苦,肯定不是裝的。
小糰子翅膀晃動的飛快。
【宿主大人,許一燃出車禍的地方不在這裏。】
【不在這裏!】
溫時晏神色一寒。
如果許一燃不是因為回憶起了父母出車禍才變得這樣,那是因為什麼!
「許一燃,許一燃,你抬頭看看我,你要是不舒服,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。」
溫時晏想要將他從夢魘中帶出來。
「許一燃,你要是再不醒,我就把你丟在這裏了啊!」
溫時晏的話音落下,許一燃抓着他胳膊的手更加用力。
「洛安小區,12號樓三單元。」
許一燃雙眼緊閉,絲毫沒有要睜開的跡象。他的呼吸開始逐漸加快,仿佛一台老舊的風箱,呼呼作響。每一次吸氣和呼氣都顯得如此艱難,好似有人正掐住他的喉嚨,讓他難以順暢地換氣。
他面龐此刻已被痛苦所佔據。
痛苦猶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,不斷衝擊着他的神經防線。
額頭上,則密密麻麻地佈滿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。
【么么,去許一燃說的地址。】
飛行器在小糰子的操控下立刻改變方向。
當溫時晏雙腳觸地之時,他眼前展現出一幅令人心悸的景象——那是一片荒蕪的城區。
六七層高的大樓彼此緊密相連,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建築群。這些大樓顯得破敗而陳舊,窗戶破碎,牆壁剝落。
錯綜複雜的小路如同迷宮一般,一個接一個的分叉口讓人眼花繚亂。走在其中,稍不留意就可能迷失方向。
那些位於一層的房屋上方,依稀可以看到曾經懸掛着的招牌。然而歲月的侵蝕使得字跡模糊不清,只能隱約辨認出「服裝」、「商店」之類的字樣。
手腕粗細的藤蔓宛如一條條綠色的巨蟒,肆意地攀爬在大片的牆上,有些牆體無法承受這沉重的壓力,轟然倒塌,留下一片片殘垣斷壁和滿地的碎石瓦礫。
溫時晏眼前一花,他好像看見了這片建築群荒廢之前的樣子。
如果他沒記錯的話,在距離這裏不遠處,應該,有一片荒廢的工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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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裏……
溫時晏扶着許一燃往記憶中的工廠里走去。
「許一燃,你在這裏等我一下。」
想要看工廠需要爬到樓頂,飛行器是臨時租賃的,現在已經走了,更何況這裏枝椏密佈,飛行器很容易出問題。
靠他自己,帶着許一燃不方便,溫時晏看這裏沒人,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安頓好他。
他繞了一圈,找到個還算完整的樓,一層一層的爬上去。
明明已經荒無人煙,但是溫時晏好似聽到了笑聲。
兒童的笑聲,少年的笑聲。
一層一層的環繞着,引向他走入更高的地方。
推開陳舊的鐵門,一道光落在溫時晏的眼中。
有些刺眼。
溫時晏下意識的用手擋了一下,等到眼睛適應了這片明亮,他才收回了手。
眼前的景色一點一點顯現在他的面前。
夕陽西下,那是一片籠罩在黃昏中的寂靜。
工廠早就荒廢,門口的牌子被雨水侵蝕的更加斑駁。
但是溫時晏清楚的記得,那上面寫的,應該是津灣木廠。
「溫時晏,我和你說,我爸昨天給我做了個鎧甲勇士,我讓他也給你做了個。」
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現在溫時晏面前,舉着被裝在膠袋裏的木頭人,交給了對面那道小小的身影。
對面之人像是拆禮物一樣打開膠袋。
對方還沒有將禮物拿出來,溫時晏確實已經知道膠袋裏面裝的是什麼。
應該是一把木頭雕的巴啦啦魔仙棒。
「你騙我,你個大騙子!」
「我以後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!」
「封御!」
轟隆!
一道雷聲驟然和那個名字重合。
可溫時晏還是聽的清清楚楚。
封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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