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馮唐靜了小會,倉促擬了幾句散文詩,不管它水平低不低,慢慢念出聲:
《與鴨論劍》
你們原本在天上飛,
為了吃,落下地,
陷入人們設的圈套。
你們被逮住,關在樊籠,
吃貨們哈哈大笑:
「好,馴養起來做佳肴」。
你們聽了,
哦,原來人也是為吃……
「但我們很瘦。」
「不怕,我們會把你們養肥,不怕操勞。」
對,說得對極了。
哈哈,「你們」,「我們」,
到頭來,究竟誰勝了?
這時,康繼壽的手機響了一下。他急忙打開手機,果然是兒子發來了詩,他不知道好不好,便給谷殿主看,說:「看看我兒子寫的詩像不像,他在大學讀得怎麼樣,我也不知道。他雖讀北大,但是哲學系,我叫他寫詩是不是不務正業?」
他兒子的詩題目叫《晚霞》:
你們辛苦一生
最後
最後的時刻
不寫回憶錄,卻蹣跚地
牽着白雲馬、紅雲牛
手挽壯志未酬的暮靄老兵
趁着還有亮的餘光
大家來張合影
然後
悄悄地
把它留下
留給,我們晚輩
一首詩歌的開頭……
賀馮唐不得不對這群老人們刮目相看,他突然閃出蕭甲龍曾說過的什麼「寶貝老人」,他們才是啊!
飯後,賀馮唐載着辜曾兩人回到城郊,停在他們新買的工棚門口。
辜萬年和曾芝媛進了棚,賀馮唐正欲離開,一輛城管車停在旁邊。兩個穿着城管制服的年輕小伙下車,其中一個審問般地問賀馮唐: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一見對方態度,賀馮唐理都不理,啟動摩托要走。兩個城管員立即抓住摩托車把,不讓走,雙方馬上就要衝突了,這時一輛小車來了,一個腆着肚子的中年人下車就喊:「不是他,是一個老漢。」
辜萬年聽見工棚外的動靜,出來了。腆肚中年便指着辜萬年問:「你是不是辜萬年?」
辜萬年點頭說:「是。」
一個年輕城管員指了指腆肚中年,說:「這是我們的戴局長。」
戴局長:「你不能在荷花呆了,必須回遠新。」
辜萬年問:「為什麼?」
「這是你兒子辜主任的意思。」
「他管不了我。」
「實話告訴你吧,我和辜主任是大學同學,兩人關係很好,他交代我,一定要讓你回去。」他突然轉身從他的小車裏取出一個紙包,對辜萬年說:「還有這件事,辜主任說,你騙了他。」
「我怎麼騙了他?」
「他意思是你用假古董騙他。」說罷他把那個紙包遞給辜萬年,說:「這是辜主任叫我捎還給你的,他當時很生氣。」
辜萬年打開紙包,發現是那個匜,怎麼回事?他看着賀馮唐,沒說話,揣測:是你到我兒子那裏吧?
賀馮唐笑了一下,點點頭。
辜萬年馬上猜到兒媳不讓賀馮唐進門,部:「你是用這個哄得她開的門?」
賀馮唐笑笑,點頭。
他把匜再次給賀馮唐,說:「當作個紀念物吧。」
賀馮唐接過,重新掛進摩托鑰匙圈上。
戴局長再一次提醒辜萬年:「你趕快回遠新,這裏真的留不得你。」
「我們回深海。」這時,曾芝媛說話了。她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辜萬年的身邊。雖然她聲音小,但大家還是聽見了。
戴局長看向曾芝媛,搖着頭,對辜萬年說:「這樣吧,我不管你去哪,我的任務是把你弄走,你三天內必須離開荷花縣。」說完,他一揮手,先鑽回自己的車,另兩個年輕城管員也回到他們的車上。片刻,兩輛車都走了。
辜萬年心裏另有打算,他要與兒子溝通,再試試說服他接納曾芝媛,反正不與他們住一起,兒子默認了,兒媳就好辦。萬一不行,自己也有對應辦法,就在遠新縣城收破爛,公開說我是辜主任的爹,讓大家知道他沒孝心。這樣一來,很有可能倒逼他同意。當然,這一招如不行,那就回深海。
辜萬年把想法說了出來,曾芝媛同意了,賀馮唐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。
賀馮唐看着他倆開始收拾東西,想到他們與自己一分別,不知什麼時候再見面,就因為前妻的侄兒亂扔醬油瓶,讓他倆這麼長的時間困在醫院,沒掙錢,身上已經空了,回去怎麼生活?內地這邊收廢品遠不能比深海,只能維持簡單的一日三餐,萬一再遇上病痛怎麼辦?原本在曾芝媛受傷住院前,他們還有三萬的存款,一受傷,這三萬便墊掉了。
這三萬元本來就是該我賀馮唐負擔的,無論如何要歸還他們。可是,自己身上錢不夠,只有兩萬七千元……
(下一節,賣望眼變現。)
喜歡石頭的魔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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