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們期待着你過來尋找本命珠的那一天,期待着將你的血肉吞噬,成為真正的不死族,我們等了你很久很久,可你為什麼一直不來,你是知道我們針對你設下了殺陣,才不來取回自己的本命珠嗎?」
不死族大哥看着噬火獸,知道自己一定會死後,他看開了很多,只求將自己知道的交代清楚後換一個痛快死法,所以他不但將一切全盤托出,還將自己心裏的疑惑問了。
噬火獸紅色的眼睛已經黯淡無光,它低着頭,一直試圖想將地上那攤看不出人形的爛泥抱起,可如今的它已經長得太大,爪上的指甲輕輕划過去,都會讓本就不成人形的火千伊內臟爆裂。
它很慌,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,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命珠還能保護火千伊多久,它甚至連怒火都發不出來,生怕自己一時激動破解了小白糰子對它的封印,怕自己身上的火焰溢出來會將火千伊燒得殘渣都不剩。
很久之後,噬火獸小聲地說:「神明大人,您有辦法救救火千伊嗎,她一定很痛苦,我不知道該怎麼辦……」
小逝看着地上殘破的火千伊,看着那軀幹微弱的起伏,小逝知道火千伊還活着,可她輕聲說:「將你的本命珠拿回來,給她一個痛快吧。」
「那樣……火千伊會死。」
噬火獸手足無措,大自然醞釀最強大的火系BOSS,面對自己好友的慘狀,竟想不到任何解決辦法,「那個人說了,火千伊是在歸還本命珠的路上被他們抓走的,火千伊不是騙子,她拿走我的本命珠真的是想給她父親治病。」
「治好了病,她就想把本命珠還給我的,可她被這些人抓走了,她只是一個小女孩,她逃不出去……她一定很怕很怕吧?」
幼崽時期的它遇見了幼年時期的火千伊,它一點點長大,火千伊卻很快長成了漂亮的小女孩,那時的噬火獸一直很羨慕火千伊,為什麼同樣的十年時光火千伊就長大了,而它還和剛認識的時候差不多大呢?
如果它也能像火千伊一樣快快長大,是不是就可以跟着她下山保護她了?
「怕?」
不死族大哥忽然說道:「火千伊當然很怕,但不管我們做什麼她都接受了,哪怕讓她生孩子,她也乖乖地照做,好像早就習慣了這種事一樣。」
「族長一直很好奇,為什麼火千伊能遇見你,為什麼那么小的她會出現在你居住的岩漿火海里,是她自己去的,還是被人丟進去的?」
「可惜不管族長怎麼逼問,她都沒說過,只說自己生下來的任務就是給爹爹治病,現在完成任務了,所以已經沒人在乎她了。」
簡單的兩句話,讓鹿小路幾人的心又揪了起來,心裏的疑問似乎都有了答案。
是啊,噬火獸說它和火千伊認識的時候還只在岩漿火海里打滾,就認識了年紀尚幼的火千伊,那小小年紀的火千伊不在家裏被父母好好保護,為何會出現在岩漿火海那種恐怖的地方呢?
那時的火女一族還沒有控火能力,火千伊為什麼能出現在那種極端的環境下?她生下來的任務是給爹爹治病,所以年幼的她就被人扔到了岩漿火海里,去找噬火獸尋求本命珠?
「我……想到了一些事。」
NPC大娘跪在火千伊的殘體面前,聲音中隱隱帶着自我懷疑,「我也好奇地問過族長,為什麼火千伊前輩能認識噬火獸大人,族長好像說最開始的火千伊前輩是個怪人,被火燒不死,就被扔到了火山裏。」
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火千伊前輩被火燒不死,不過火女一族在改名前活下來的女子特別少,娶親方面都需要從外面找。」
之後的話,NPC大娘不用說,鹿小路和小逝都能猜到,不就是重男輕女,生下的女孩都會被丟棄嗎?只是現實里是被溺斃,冥虛大陸這裏卻變成了火燒。
因為燒不死,他們覺得火千伊有些不一樣,就養了幾年,等她稍微大一些後便被丟到了噬火獸的洞穴,讓火千伊去取噬火獸的本命珠。
事情的真相擺在眼前,竟讓很多能被『歌頌、傳承』的事變得充滿陰險的算計,不管是現實還是冥虛大陸,人性的黑暗都如此可怕。
鹿小路蹲在地上,看着那努力起伏的軀幹,心中泛起滿滿的心疼。
忽然,身側傳來一陣風聲,高傲的噬火獸竟然匍匐在地,對着鹿小路低下它高貴的頭顱。
「女神大人,求求您救救火千伊,只要您能將火千伊救活,我以後願當您的坐騎,為您永遠效命。」
鹿小路轉過頭,看着匍匐在地的噬火獸,眼中的疼惜絲毫不減。
這兩個『小』朋友的友誼,讓鹿小路為之動容,不管是年紀輕輕為父治病卻慘遭陷害的火千伊,還是高傲強大卻心思單純赤誠的噬火獸,鹿小路都不想讓她們難過。
「我試試。」
她將手輕輕地放在火千伊身上,低聲說:「能不能救她我也不確定,這麼嚴重的傷……她還是冥虛大陸上的人,我不知續命丹、聖品療傷丹能否對她有效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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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鍵是火千伊以一個常人之軀活了數千年,又經歷了那麼多折磨,她自己還有求生的意志嗎?
如果火千伊自己不想活了,鹿小路拿出再多的靈丹妙藥也沒用,況且火千伊體內還有噬火獸的本命珠,鹿小路不知道續命丹、療傷藥能否對火千伊有效。
可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,鹿小路先將續命丹用水融化,將水餵給火千伊,可水碗接觸到火千伊僅剩的牙齒時順着便流了出來。
沒有嘴唇、沒有舌頭,甚至連眼珠都沒有,不死族的這群混蛋到底是怎麼下得去手的?!
鹿小路氣得不行,拳頭握緊又被滿滿的心疼取代,她拿出吸管,將續命丹融化的水吸入吸管中,一點點餵進火千伊喉嚨里。
一碗續命水下去,火千伊毫無反應,甚至連軀幹上的起伏都沒增加多少。
鹿小路不氣餒,也不心疼續命丹,這一次直接拿出十枚續命丹融化進碗中,一點一點地餵着火千伊。
一邊喂,鹿小路一邊說:「抱歉,就算我是命運之神也不知該怎樣給火千伊續命,她現在的狀態除非是殺了重生,可重生後她的身體依舊會這般殘破不堪,她和我們這些異世來的冒險家不一樣,她就算是死後被我重新復活也沒辦法恢復身上的傷。」
「我只能試着給她治傷,先用續命丹化成的水將她命吊住,然後再把療傷丹化成水給她療傷,我不知道她恢復起來要多久,但她體內有你的本命珠在,也許不會太慢。」
一切,都是鹿小路的猜測。
她曾用續命丹、療傷丹救過很多人,樹爺爺、武神、大力神甚至是小赤瞳,可那些都不是普通人,不是火千伊這種脆弱到只能任人宰割的可憐孩子。
鹿小路真的沒有信心,在這樣殘破的火千伊面前,她連身為神的能力都用不出來。
時間一點點緩慢地過着,鹿小路已經給火千伊餵下三碗續命水,前前後後加起來21枚續命丹,火千伊還是毫無起色。
第四次拿出續命丹的時候,鹿小路遲疑了,「續命丹似乎救不了火千伊,可冥虛大陸上沒有續命丹救不了的生命,除非是她自己不想活了。」
小逝摸着手裏的小白糰子,聲音沉沉地說:「遭受這麼多虐待,她會想活下去才怪。」
「不,她是想活的。」
不死族大哥說道:「上一個千年的時候,我們來找她取肉,她總是求我們不要那樣,她很疼,她還要回去還本命珠,就算要她死,也請我們在她還完了本命珠後再殺了她,她說她的朋友還在等她。」
「後來我們族長嫌棄她太聒噪,每一次都喊得那麼大聲,萬一正好趕上噬火獸來取本命珠的時候聽見火千伊喊,不就會壞了我們的計劃嗎?」
「所以族長將她的舌頭割了,從那之後她就再沒說過話。」
「混蛋!」
小逝聽得拳頭緊握,直接一劍將不死族大哥被凍住的大腿削掉。
不死族大哥整個人向後摔去,驚恐地大喊:「女神,你不是說我全交代會給我一個痛快嗎,為什麼還要傷害我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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