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2月8日 農曆臘月二十一
新年的鐘聲仿佛已在耳畔敲響,那愈發臨近的新年腳步,正一步步踏入我的心間。
明日,我便將踏上歸鄉的旅程,準備回到老家與家人一同歡度春節。
回首這一年,時光宛如白駒過隙,匆匆而逝,不知不覺間,四季已然悄然輪迴了一圈,一年的光陰就這樣在指縫間無聲溜走。
在這一年的漫漫旅途中,我收穫了很多,然而,相較於所獲,我失去的更多。
在最近這段日子裏,我的內心深處始終縈繞着一個難以釋懷的疑問,恰似一團迷霧,久久無法驅散。
為何有些事、有些人,我雖有勇氣去接納、去開啟,卻始終難以灑脫地放下?
放下心中這份沉甸甸的執念,讓彼此都能從情感的枷鎖中掙脫,重獲自由與安寧,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嗎?
我曾無數次努力嘗試,試圖學會釋懷放下,渴望與內心的自我握手言和,和過去的種種揮手告別。
我努力讓自己投身於新的生活,用忙碌與新的社交去填補內心的空缺,試圖用理性去說服感性,告訴自己放下過去才能擁抱未來。
可心中那份執念,就如同紮根於骨髓深處的藤蔓,緊緊纏繞,難以拔除。
我終究還是無法割捨已經深入心底的你們,每一次嘗試忘卻,都如同在心頭划過一道傷痕,只能獨自默默承受那如萬箭穿心般的劇痛。
一場美麗而難忘的相遇,卻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畫卷,深深鐫刻在記憶的長河中,留下了一生都難以磨滅的回憶。
以至於我的心門仿佛被上了一把鎖,別人走不進來,我也無法走出去,被困在這情感的迷宮裏,迷失了方向。
事已至此,我唯有無奈地把一切都託付給時間這位無聲的智者。
但願在歲月悠悠的侵蝕與洗禮下,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回憶,能漸漸被沖淡,就像沙灘上的字跡,終會被潮水撫平。
寒假的時光即將拉開帷幕,在這段日子裏,我會努力讓自己的生活充實起來,去閱讀那些積滿灰塵的書籍,去探索未曾涉足的小路,去參加各種能讓心靈得到慰藉的活動。
我會竭力克制自己,不再去觸碰那根通往你們的情感琴弦,不再主動聯繫你們。
只願你們在新的一年裏,在沒有我的日子裏,能擁有一個快樂祥和、充滿歡聲笑語的春節,讓幸福的陽光灑滿生活的每一個角落。
也罷,今日的書寫就暫且告一段落。
接下來,且讓我以今夜這杯酒,去澆滅今夜滿心的愁,在微醺中尋得片刻解脫,與這紛擾的思緒暫作別。
向陽靜靜地凝視着那封已然發送出去的郵件,仿若要將所有的期許與決然都傾注其中,隨後,他緩緩地伸出手,輕輕合上了電腦。
今夜,一心只求在酒意中沉醉的他,在酒精的氤氳里,終是達成了那一心所向的宿願,於迷醉的世界中暫且逃離了清醒的紛擾與惆悵。
第二天,天空中陰沉沉的,厚重的雲層仿佛承載着無盡的心事。
獨自開車踏上返程之路的向陽,心中五味雜陳,他特意繞了一圈,來到了南城市。
車窗外的景色如幻燈片般快速掠過,卻絲毫無法分散他內心的糾結與複雜情緒。
一座破舊的機關家屬院門前,周圍的樹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,乾枯的樹枝像是一隻只瘦骨嶙峋的手,指向那扇略顯斑駁的大門。
向陽完成登記後,懷抱着一個大箱子,那箱子的重量仿佛承載着他對往昔歲月的敬重與對未來的迷茫。
他徑直來到三樓敲響了房門。
「咚咚咚」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樓道里迴蕩,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他自己那忐忑不安的心上。
蘇建民打開門後看到向陽,臉上瞬間露出一臉的驚訝和尷尬之色,那表情像是被定格在了時間的縫隙里。
呆愣片刻,他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,慌忙邀請向陽進去。
此時,屋內昏黃的燈光灑在略顯陳舊的家具上,牆角的老式擺鐘滴答滴答地走着,像是在細數着這屋內的寂寞時光。
「蘇叔,這是我給你帶的一些煙酒和補品,您自己在家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。」向陽將手中的箱子放到門口後輕聲道,他的目光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,看到熟悉的佈置,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楚。
「小向,你有心了,叔叔這事多虧你幫忙,我一直想找個機會給你道謝,可是小雪始終不肯把你的聯繫方式給我。」蘇建民道,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絲無奈與愧疚,像是在為女兒的任性而自責。
「蘇叔,不用這麼客氣,我也沒幫多大忙。」向陽努力擠出一絲微笑,試圖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,可那笑容在這略顯壓抑的房間裏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
「小向,你幫我做的事情我都記在心裏了,叔叔也不和你客氣了,等下我炒兩個菜,今天咱爺倆好好喝一杯。」蘇建民鄭重地說道,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久違的熱情與期待,仿佛在這孤獨的囚禁生活里,向陽的到來是一束照亮黑暗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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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陽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道:「行,那我今天就好好陪您喝一杯,就當提前陪您過節了。」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決然,像是在給自己打氣,又像是在向過去的種種做一個告別儀式。
蘇建民看到向陽應允,忙不迭地開始準備下酒菜,向陽也趕忙上前幫忙。
廚房裏,昏黃的燈光下,兩人的身影交錯,洗菜的水流聲嘩嘩作響,切菜的砧板上發出篤篤的聲音,倒油入鍋,瞬間油花滋滋作響,翻炒的鍋鏟與鍋碰撞發出噹噹的聲響,一時間,煙火氣息瀰漫開來,仿佛暫時驅散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。
在這一通忙活下,很快幾個簡單的小菜便擺上了餐桌。
「蘇叔,我先敬您一杯,祝您身體健康,早日重歸自由。」向陽端起酒杯,目光誠摯地看着蘇建民。
此時,窗外的寒風呼嘯而過,吹得窗戶玻璃嗚嗚作響,似是在為這屋內的兩人嘆息。
「叔叔也祝你心想事成、財源廣進。」蘇建民回應着,兩人碰杯後,仰頭一飲而盡。
辛辣的酒液順着喉嚨滑下,帶來一陣短暫的灼熱感,卻也讓彼此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。
「叔叔,你平常生活有沒有什麼困難?需不需要我幫忙?」向陽放下酒杯,關切地問道。
「不用,我生活上挺好的,你阿姨給我雇了一個保姆,每天定時幫我洗衣做飯。我現在每天過的都很充實,以前沒時間看書,現在終於能有大把的時間看書了。」蘇建民笑着回答,可那笑容背後,卻似乎隱藏着一些難以言說的落寞。
酒過三巡,蘇建民的話匣子漸漸打開,他開始講述起自己在這機關家屬院裏的生活瑣事,那些看似平淡無奇的日常,在他的口中卻充滿了歲月的痕跡。
向陽靜靜地聽着,偶爾插上幾句話,心中的那份糾結與沉重似乎也在這傾聽與交流中慢慢消散。
然而,每當話題觸及到某些敏感之處,兩人又會默契地陷入短暫的沉默,唯有酒杯碰撞的聲音,在這寂靜的房間裏迴蕩,像是在訴說着那些無法言說的秘密與情感。
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,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慢慢湧來,將這屋內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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