策天錄亂塵蹤 第70章 無畏坦誠，不怯言心

    在幫助花無雙祛除魔影的過程中，萬塵也「看見」了許多記憶碎片。

    他幼年時的記憶已非常模糊，後來的記憶還未及呈現。儘管如此，他的經歷也讓萬塵震撼許久。

    靈識之中，萬塵甚至能感受到他當時的情緒，最為鮮明的是關於他的師父黑曜的記憶。

    初遇黑曜時認為對方屠殺他全家的仇恨與恐懼——那么小小的一個娃娃就已經生了恨麼？之後卻在擔驚受怕的朝夕相處中產生了信任甚至依賴。

    花無雙視角下的黑曜無比高大又光芒萬丈。他幾乎是無所不能的，除了日常對他修習教導分外嚴厲免不了些許兇殘的打罵，他將他照顧得很好。

    那天黑曜在小無雙的央求下勉為其難收留了一個小乞丐。無雙似乎很喜歡這個太年幼不知世事的小女孩，他替她向黑曜討要一個名字。黑曜只冷冷道：「無憶。」這名雖不如「無雙」那般瀟灑豪邁，兩小隻也高高興興接受了。

    小師妹無憶單純可愛，卻總是引得黑曜雙眉緊蹙。無雙懼怕他的喜怒無常，卻總壯着膽子擋在無憶身前，引得黑曜不由發笑，他的笑一般並不代表友好。

    之後許多年，黑曜似乎在躲什麼，離開了這座茅屋，帶着兩個孩子顛沛流離。無雙心中好奇關於師父的一切，卻很懂事一直沒有多問。

    直到十年前，花無雙大約十歲的樣子。他們遭到了天神的追殺，卻遲遲不見師父搭救。

    身着銀白色戰袍的冰魄出現的時候，萬塵也被她凌厲的神威壓得無法喘息。

    冰魄沒有陪兩個孩子玩「躲貓貓」的遊戲，她撐開雙翼飛至半空。銀灰的短髮、白衣、手中的萬塵劍都與夜空中的滿月交相輝映。

    「塵殺！」冰魄清冷嘹亮的怒喝響徹長空。林中萬千塵土應召而起。

    花無雙慌亂中開陣護體卻沒有保住身後的無憶。

    小師妹就在他眼前被絞殺化為一攤肉泥！

    「無憶！」花無雙悲憤交加拔出腰間短劍誓要為師妹報仇。

    靈識領域內無數魔影紛紛而起欲吞噬着他，萬塵護衛在側一次又一次擊退魔影。

    而男孩未接近冰魄就被她強盛的護體靈光斥出數丈癱倒在地，短劍陡然碎裂，他只覺五臟六腑錯位，渾身上下鑽心的疼。

    冰魄收起雙翼落至他身前。

    她接受到傳訊，雙指叩在耳際，低聲道：「是，陛下。」

    她低眸瞥一眼滿臉痛恨的花無雙：「你已經廢掉了……帝尊仁慈，命吾放過你。」

    「帝尊……」花無雙記住了這個稱呼，萬塵感受到他對幕後之人深切的恨意。

    另一個記憶碎片卻是黑曜嫌棄他靈脈被廢要將他趕走，他不解，也憤恨。靈識領域裏魔影更加猖狂。

    幼小的花無雙苦苦支撐着自己的命，最終發着高熱倒在了暴雨里。

    此時心魔開始作亂支配着他的本體發狂，萬塵被踢出了靈識領域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恢復意識後，萬塵支起身，發現另外兩人的情況不比她強，都氣息虛弱盤坐調息。

    感應到動靜，花無雙與小烏鴉結束調息。

    花無雙若有深意望着萬塵許久：「……你似乎時間不太多。」

    「有什麼計劃嗎？」小烏鴉問道。

    萬塵這才回過神：「這取決於我們現在的實力。」

    「我如今已經很強了，不知道能不能單挑南宮老賊跟他背後的勢力。」花無雙掰了掰手指，展開護體靈光後掌心出現一團藍紫色靈光。

    「祈天祭祀之前，我被關的那個地牢，你還能隨意進出嗎？」聯想南宮偃佑威脅的那番話，萬塵猜測司城瀾是被關起來了。

    花無雙抿了抿嘴角：「沒有獄卒守衛的話是能做到的。」

    「如果萬塵姑娘是着急救人的話，我可以想辦法吸引獄卒的注意。」小烏鴉也想出一份力。

    萬塵搖搖頭：「這太冒險了。我得去見南宮偃佑一面……」

    「同意。他不就是想讓你替南宮氏登基嘛？你可是龍族公主，就算他背後有天神，你也不虛啊，有什麼好怕的？」花無雙開始說風涼話。

    「可我……」萬塵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撐起大局。

    「別擔心，你不是還有我嗎？我花無雙做你的謀士，同那南宮老賊鬥智鬥勇。」

    「如果，南宮氏背後是連我師父都忌憚的存在；如果他們的實力是像石橋那樣的至尊戰神……」萬塵顧忌這些，不敢輕舉妄動。

    「你不像是會在乎這些事的人。」花無雙幽幽開口，這句話的語調略顯深沉。

    「我不想再讓身邊的人因為我受到傷害了。」萬塵目光堅毅。

    「我們都不是懦夫。」花無雙站起身，行動有些生澀，「我們不懼怕強權，也不懼怕天神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，管他什麼狗屁南宮氏，都殺掉便是！」

    「你是……從來沒有吃過輕敵的虧嗎？」萬塵挑眉，一言難盡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「基本都是別人輕我。」花無雙自嘲一笑，很快嚴肅起來，「萬塵，我相信你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」萬塵輕嘆，原來他只是相信她能擺平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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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世間事諸多荒唐，但只要是你想做的，我花無雙定全力相助，難報今日大恩！」花無雙信誓旦旦，少有的認真模樣讓萬塵忍俊。

    「可我原本就是為了回報你。」

    若真能這樣與他一報還一報……也不是不行。

    花無雙疑惑：「你在靈識領域裏沒看見我的……」

    小烏鴉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：「禍從口出啊大哥！」

    「你的？」過去？

    「我原本是要殺你的。」花無雙扯開小烏鴉的爪子，眸光沉沉。

    他不是在開玩笑。

    萬塵瞭然：「我知道。」

    花無雙眼中閃過一絲微光。

    「你恨我師父，也恨這把劍。但是你為了甫氏江山暫且留我一命。」萬塵回想起花無雙視角下的冰魄，她確實是位讓人見了就不寒而慄的殺神，「你也知道了，如今她收我為徒，你更有理由對我不利，但你沒有，你不僅屢次救我性命，甚至為我攪了祈天大典，在黑森林為護我周全險些喪命。花無雙，你比誰都更在乎我——真正的我！」

    花無雙面露無措，面對一步步靠近自己的萬塵不禁後退兩步。

    萬塵逼近他，滿臉探究：「為什麼？為了別人可以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？你是不是太善良了？」

    聽到「善良」，花無雙暗中鬆了口氣，他笑道：「因為值得，因為萬塵姑娘值得在下犧牲一切相助。換作其他任何人我都不在乎。與善良無關，我只是更願意看到你能有好的因果。」

    砰砰砰……

    過於安靜的房間裏，不知是誰的心在失控地跳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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