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陽高照,雖已天晴,卻依然極冷。
屋內有着大大的火盆,卻是暖和許多。
三名長隨護衛輪番看守,秦重、林仙兒等人,難得放鬆地一覺睡到了夜幕降臨。
天色剛暗,已睡了三個時辰的秦重,驟然睜開了眼睛。
隔壁,林仙兒也同時睜眼。
片刻之後,五人便來到了寬敞的廣場之上。
硬石板鋪就的地面,百年古木搭建的走廊房梁,古樸而莊重。
廣場中央,是一堆巨大的篝火堆。
不少年輕充滿活力的少男少女,已開始圍着篝火堆,唱起歌來跳起舞。
「哈哈,秦兄弟,看,熱不熱鬧?」
滿場喧囂,人間煙火。
秦重臉上,也不由露出了幾分真切的笑意。
「的確熱鬧。」
說着話,段鐵念便拉着秦重,走上了廣場上首的座位。
「秦兄,來,給你介紹一下。」
「這是我們扎哈爾部落的族長,也是我老爹!」
「爹,這就是我跟你說的中原貴客,秦重秦公子!」
秦重聞言一笑,拱手道:
「秦重見過段族長!」
頭髮烏黑,留有山羊鬍須的段族長,看起來比兒子段鐵念還要年輕些。
輕捋着鬍鬚,站起身來。
「中原果然人傑地靈,才能誕生秦公子這樣的英傑少年!」
「既然有緣來到我們扎哈爾部,定要吃好喝好!」
「阿赤,一定要招呼好秦公子!」
段鐵念笑道:
「爹,你放心,我一定會招呼好秦公子他們。」
又與幾位部落中的長輩和威望之人,相互認識之後。
秦重等人便在段鐵念的招呼下,坐在了側首的一桌。
牛羊肉、各種山珍野味齊上,擺了滿滿一桌。
見段鐵念舉着酒瓮,要給眾人斟上美酒。
秦重立即阻止道:
「段兄,我們有要事在身,的確不便飲酒!」
「段兄盛情,我秦重心領,若有朝一日段兄到了中原,我一定陪段兄不醉不歸!」
段鐵念頗有不滿道:
「秦兄弟,這可是我們部落秘釀的七寶藥酒,不止是活血壯骨的佳品,而且味道極美。真不嘗嘗?」
這酒,的確極為美味。
光是飄出來的酒香,就讓秦重這位大公子喉頭滾動。
不由苦笑道:
「段兄,快快收起來。再這樣下去,我若真是忍不住,可就要壞了大事了。」
話說到這個份上,段鐵念也無法再勸。
否則,說不好秦重就真要翻臉了。
「罷了,看來秦兄弟今天卻是沒有這個口福了。」
「那就喝茶,吃肉!來!」
說罷,便取過插在整隻烤羊身上的匕首。
切下大塊最好的肉,放在了秦重面前的大陶盤中。
儘管難擋熱情,秦重等人還是沒有放鬆該有的警惕。
一名長隨護衛取過羊肉,快速拂過,數十枚銀針便刺入其中。
再一拂手,數十枚銀針盡數消失。
又在羊肉的各個部位,切下十餘片,逐一品嘗後,方才將整塊羊肉送回秦重面前。
看着段鐵念皺起的眉頭,秦重起身,拱手一禮道:
「段兄見諒,出門在外,確有諸多不便,還望勿要掛懷。」
「我以茶代酒,向段兄賠罪!」
段鐵念嘆息苦笑道:
「罷了罷了,遠行千里,小心謹慎本就是應該。」
「若換做是我,恐怕也會跟秦兄弟一樣。來,吃肉吃肉!」
一場晚宴,算是賓主盡歡。
回到賓客招待樓,林仙兒低垂着頭道:
「大公子,對不起,可能是仙兒多想了。」
秦重卻是緊着眉頭,看着屋外漆黑的夜色。
半晌,才沉聲道:
「不,並不是你多想,段鐵念,的確對我們心有惡意。」
林仙兒抬頭,訝然道:
「啊?大公子是發現什麼了嗎?」
「晚宴之時,我與段鐵念相距最近,在阿骨以銀針試毒時,我看到了他低頭瞬間一閃而逝的殺意。」
「而且,部落中幾乎所有人,都來參加這一年中難得的熱鬧。」
「但是,白日裏的狩獵隊其他七人,一個都沒來。」
林仙兒眼中閃過明悟。
「是怕他們來了後,掩飾不住心裏的情緒!公子英明!」
那妙目中崇拜敬服的神色,讓秦重頓感一身輕鬆。
緊皺的眉頭,也舒展開來。
心中有股衝動,但瞬間被他壓下。
「今晚都警醒點!他們如果要動手,定在今晚!」
夜黑無月,蟲鳥不鳴。
部落之中,燈燭盡滅,普通人早已進入夢鄉。
「過了多久了?」
賓客招待樓外,不遠處的一排樹林中,驟然有人問道。
「回三叔公,已過一個時辰。」
「讓人去看看,藥效差不多了。」
一道人影自樹林中走出,小步而謹慎地往賓客招待樓走去。
梆!
梆梆!
「秦公子,秦公子,在嗎?」
連叫數聲,無人應答。
這人影長舒了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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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門,進入。
「秦公子?」
「林姑娘?」
「阿赤大哥讓我給你們送點被褥,你們在嗎?」
片刻後,一聲哨響。
樹林中頓時衝出十餘道身影,速度極快。
眨眼,便邁過十餘丈距離,沖入了樓中。
秦重五人,分住三間客房。
此刻,卻皆是渾身烏青,不省人事。
燭光燃起,顯露出段鐵念,以及他的父親,還有那位被他稱呼三叔公的老漢。
此刻的老漢,卻是滿臉陰冷,神色瘮人。
「三叔公,你這毒,也太厲害了。」
老漢冷笑道:
「天蜈神身上的毒,能不厲害?快點動手,把這些人送給天蜈神。」
段鐵念的父親,此刻看着秦重五人,眼中亦是冷漠無情。
「鐵念,動手!」
「是,父親!」
揮手招呼,數道身影上前,正是與他同隊的其餘七人。
所有人手上,都戴着特製的皮甲。
兩人一組,輕鬆抬着一人,在清掃過的道路上狂奔。
直至山頂,老漢帶着眾人一拐彎,走入一條石縫形成的小道。
半刻鐘後,老漢停了下來。
隨即,緩緩拜下。
「天蜈神在上,信徒段有為敬拜!特奉上祭品五人,祈求天蜈神護我部落,昌盛萬年!」
數息後,有細碎的聲音響起。
同時,有陣陣陰風,自石縫之下的通道中吹來。
隨風而來的,還有那令人頭暈目眩的濃郁腥氣。
老漢臉色一喜,道:
「天蜈神已接受祭品,退!」
眾人皆拜。
而後,起身,快步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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