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夜很深。
天無月色,亦無星光。
陰沉,無聲,仿若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一身勁裝的雪姨,一身灰袍的管家,齊齊踏入心居。
「見過少莊主。」
收了刀的白夜天,含笑走來。
「不用多禮,這幾天辛苦你們了。」
管家的臉上有些尷尬,雪姨也是不好意思地道:
「少莊主,我們已經搜遍了整個保定府城,只是,依然沒有那兩個人的任何消息。」
白夜天疑惑道:
「一點消息都沒有?」
兩人均是搖頭。
「一點都沒有。」
稍稍沉默了一下,白夜天卻是陡然笑道:
「搜遍整個府城卻沒有一點消息,那只有兩種可能:
那兩人進入府城之前,便已徹底改頭換面;
或者,他們根本就未進入府城。」
頓了頓,繼續道:
「傳令下去,安排專人,繼續暗地裏搜尋三個月內進入府城的陌生人。」
管家卻是緊着眉頭道:
「只是,沒能探得消息,該如何向兩位宮主交代?」
同為江湖中人,管家對移花宮兩位宮主的畏懼,根深蒂固。
白夜天卻是笑了,看了看自己這位管家一眼,道:
「搜尋了全城都沒找出那兩人,難道不能算是消息?」
他的話,卻是讓眾人皆是一愣。
雪姨遲疑道:
「我們若是這樣回復,兩位宮主那裏能過關嗎?」
白夜天的神情,卻是甚為輕鬆,道:
「兩位宮主雖然行事霸道,卻也不是蠻橫不講理之人。
我們已竭盡所能做了我們能做的,兩位宮主可能會有不滿,但不至於會過多怪罪。」
「這件事,就這樣安排了。接下來,該真正開始做咱們自己的事了。
雪姨,那晚襲殺我們五個黑衣人的身份,查出來了嗎?」
雪姨肅容道:
「正要回稟少莊主,已經查到那五人身份,都是府城中的大家族之人,秦家兩人,田家兩人,公孫家一人。」
說着,她目含殺機,卻也神情沉重。
有秋風吹起,落葉剮蹭着樹枝,發出嘩嘩聲響。
但在心居的書房之內,卻是落針可聞。
半晌,白夜天才微眯着眼,開口道:
「保定府中,除官府和李園之外,他們應該是最強的三家勢力了吧?」
管家點頭,道:
「少莊主所言不錯,這三家當中皆有至少兩名一流高手坐鎮,且紮根保定府上百年,關係盤根錯節,不易對付。」
雪姨也是微微頷首,臉有愁色。
一旁的如詩,此刻卻是出言道:
「這三家的確很強,但咱們綠柳山莊有雪姨、郝叔、如畫三位一流高手,難道就比他們弱了?」
微微笑着,繼續說道:
「更何況,山莊如今已經統一了整個府城內的大半幫派。
他們除非能一舉滅了山莊,否則絕不會太過明目張胆地針對我們。」
白夜天看着如詩的眼神帶着驚訝,道:
「如詩,我突然發現,你以前可能藏拙了。」
如詩眸有煙波,巧然一笑,道:
「在公子心裏,我哪比得上如畫呢。」
這話說得,白夜天眼神不自禁地瞟過旁邊的如畫,又迅速收回。
「咳咳,說正事呢。
如詩分析得很對,除非那三家有隱藏不出的宗師高手,不過應該不可能,否則咱們前天晚上早被人滅了。」
「所以,來而不往非禮也,咱們也該回點禮。」
管家接話道:
「請少莊主示下!」
白夜天看着雪姨問道:
「這三家,哪家青樓生意最多?」
雪姨想了想,道:
「那應該要屬公孫家!
保定府城青樓十三座,公孫家有五座;
博水河中畫舫六艘,公孫家有三艘。」
白夜天訝然道:
「這公孫家青樓生意做得這麼大?」
隨即淡淡笑道:
「那好,就選公孫家,正好他們也是三家當中最弱的一家。」
又看向管家,道:
「管家,城中收費的事,就按咱們定好的規劃,明日開始執行。」
「對於公孫家的所有產業,挑些懂事的人帶些貪心的混混去收費,把公孫家的大量人手引出來。」
「唔,這件事,挑天快黑的時候去辦。」
「少莊主放心,我這就回城安排。」
白夜天點頭,道:
「那就再辛苦管家一下。我和雪姨、如畫,明天會隱藏身份進城,酉時末,管家跟我們在公孫府門前隱蔽處碰面。」
管家認真點頭,道:
「屬下記住了。」
這一日,保定府城內發生了驚人的變化。
十二條正街,三十六條主巷,乾乾淨淨,整整潔潔。
城內居民早起一開門,又豁然閉上,
再打開,左看右看,眼中的驚疑皆是難以掩去
「老王頭,這,是咋回事兒?」
「這個,老張頭,你曉得不?」
「我哪知道,阿強,你在衙門上工,消息靈通,知道這是咋回事兒不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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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位被問到的青年,約莫二十四五歲,身形魁梧,面容方正,只是臉上總帶着幾分苦悶之色。
被鄰居問着,他也不好不答。
目光掃過煥然一新的街巷,他目中露出思索之色,淡淡答道:
「聽聞三天前,府城內十七個幫派,盡數歸了綠柳山莊,他們之前佔據的地盤,也都由綠柳山莊接手。」
「這變化,應該就是綠柳山莊的手筆。」
又有鄰居問道:
「那群.....兒郎們會幹這種灑掃之事?」
「這不是已經幹了嗎。」
「...........」
「幹這種事,綠柳山莊是為了啥?」
七嘴八舌的討論,遍佈整條巷子,阿強目色微沉,腳步加快。
他預感到,接下來,怕是會有大事發生。
果不其然,正街、主巷上,整整齊齊列着一排排精幹的漢子。
這些人,都是綠柳山莊收編十七個小幫派而來。
如今,他們有統一的稱謂——弦月幫弟子。
這是白夜天幾經考慮之後定下的管理方式,綠柳山莊還是綠柳山莊,不直接涉足弦月幫之事。
而是隱於幕後操控,把弦月幫作為綠柳山莊的下屬勢力。
弦月幫的總部,便定在了城外弦月山的弦月湖邊。
至於地契,管家郝立早已與李園籤押,並經過了官府蓋章認定。
除了李園在弦月山上的祖地,整個弦月山,從此皆歸綠柳山莊所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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