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男生做什麼飯。」
「那麼大個廚房,你弄得明白嗎?」
江余被趕回餐桌前坐着,姜靜一邊說着,已經端着剛出爐的菜上桌了。
今晚的飯菜是燉雞湯和熗炒白菜。
這湯一看就是陳美蘭燉的,她總愛往裏面放點兒藥材,說是這樣喝湯更有營養。
不過,說實話,陳美蘭的廚藝確實不怎麼樣,拿江余的話來說,差不多就一句話總結『餓不死就行』。
相比之下,姜靜的廚藝,江余反而吃得更習慣。
小時候父母總是在外面忙,江餘一人在家飽一頓餓一頓,後來鄰居姜叔家了解了他的情況之後,就讓江余來家裏蹭飯,這一來二去兩家人就熟稔了。
江余記憶里的姜靜是個勤快愛笑的女孩子,父母做飯的時候她總是會去搭把手幫忙,她這一身的廚藝就是那時候學會的,可以說從小就打下了當廚娘的紮實基礎。
那會兒的童年確實是無憂無慮,江余依稀還記得,盛夏蟬鳴的某個夜晚,他和大他兩歲的姐姐躺在陽台的涼蓆上,望着天空眨眼的繁星,玩着玩着兩人就睡成了一團,躲在輕薄的小涼被裏說悄悄話。
姜靜說她將來要去南方財經大學,因為她不想離父母太遠、不想走出蜀省,而蜀省出名的文科大學不多,南方財經大學算一個,並且這個大學聽上去還很有錢,將來學出來肯定是管錢的,她說她要幫江余管錢。
江餘一聽,那不行啊。
雖說那個時候的江余還不懂蜀省女人的威力,但在老媽陳美蘭那裏他還是領教過的,這要答應下來,蜀省男人還沒開始成長的背脊就已經彎了。
他將來可是要做功成名就的大男人。
那個時候童言無忌,兩人誰也不服誰,為此還在被窩裏打了一架,整整一夜都沒搭理對方。
那一年,小姜靜才九歲,江餘七歲。
後來,姜靜上初中,大概是因為青春期到了的關係,萌芽的青春悸動讓她不再願意和小江余產生任何肢體接觸,再加上那會兒的江余在她眼裏確實是個上小學的小屁孩,兩人就很少玩一起了。
至少沒有再睡一個被窩。
再然後,江余上初中,同樣的青春期,外加個叛逆期,那一塌糊塗但又好像還有救的學習成績搞得江爸江媽焦頭爛額。江余那幾年連家門都出不了,更別說空出時間來和姜靜這個鄰居姐姐相處了。
兩人最長的時間整整一個學期沒說過話,明明讀同一所初中,江余初一,姜靜初三,兩人是名副其實的學姐學弟關係,可平時在學校里碰了面,卻跟個陌生人一樣。
再後來,學習成績優異的姜靜考上了綿中,江余則是留在了青成市普通的重點高中。
雖說那個時候,兩人的關係已經差不多是普通的鄰居關係,但江余心裏其實還是很好看姜靜的。
她學習那麼刻苦,還一直以南方財經大學為目標,將來一定能考上。
連姜靜的父母、江余的父母也是這麼想的。
直到,姜靜高三那年。
從青成市到綿中的高速上發生了轎車貨車連環追尾事故,姜靜的父母撒手人寰,只留下正在備戰高考的姜靜,以及家裏經營了十多年的麵包店。
姜靜最後的高考成績,結果可想而知。
被同學老師寄予厚望的姜靜,最後連本科都沒有考上,她沒有選擇復讀,而是把東西收拾回來,重新經營起了家裏那個小鋪子。
悲劇的人生無時無刻都在上演,而生活總是要過下去的。
現在,距離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一年半。
江余不確定她有沒有從悲傷里走出來,他不敢撕開姜靜的傷疤主動問她。
「你今天是不是上課睡懶覺了?」
姜靜把一塊剝下來的雞腿丟進江余的碗裏。
那動作,和兩人小時候在小區樓下餵邪惡搖粒絨一個樣子。
「那肯定沒有。」
江余低頭吃雞腿。
其實姜靜以前還是很溫柔的,在小江余被父母胖揍關外面的時候,她還會偷偷打開門讓江余去她家裏玩,不僅給小江余投餵糖果、還讓他偷玩家裏的電腦。
反觀現在
溫柔的姜靜煙消雲散了。
取而代之的仍舊是那一位帶着些許嚴厲和命令口吻、永遠站在姐姐視角看他的姜靜。
「屁!」
姜靜把手機拿出來,屏幕懟江余臉上讓他看。
「你自己看看,這個睡得跟豬頭一樣的人是誰??」
「哪有豬頭啊。」
江余看了一眼,發現是生物課睡大覺時被老劉拍下來的照片。
老劉這老六,果然告狀了啊。
還好今天在家的人是姜靜,而不是陳美蘭,照片估計也是陳美蘭發給姜靜的。
「這裏面沒有豬頭,只有一個帥哥。」江余臉不紅心不快的說。
「呸。」
姜靜呸了一口,滿臉的嫌棄。
可能在別人的眼裏,江余那張臉確實養眼。
特別是麵包店裏請的兩位小姑娘,每次江余來蹭早飯撞着她們,她倆都要在江余走後一陣討論。
姜靜總是被她們纏着問,江余有沒有女朋友、有沒有交過女朋友之類的姜靜被問煩了,就不許她們問了。
這些問題其實她也答不上來。
這不靠譜的弟弟在上初中之後就跟她疏遠了,後來有沒有交過女朋友,她哪兒知道。
她只知道這貨最近有一根筋搭錯了地方,老是喜歡冷不丁的跟她告個白。
可能是到了喜歡作弄女生的年紀吧。
「我今天店裏又來了個難伺候的客人。」
姜靜用筷子狠狠地戳着米飯,想起來今天店裏發生的事情。
以前她總是喜歡把煩心事傾述給家裏人,後來她沒家人了,江余成了她唯一的傾訴對象。
「怎麼說?」江余放下筷子。
「有個大媽來給孫兒買蛋糕,我跟她說了,我們家用的是動物奶油,很快就會融化,讓她拿回家如果不吃的話就儘快放冰箱,結果她給忘記了」
「現在這什麼天氣呀?外面三十七度的高溫,蛋糕不放冰箱一晚上臭了都很正常,她今天把餿了的蛋糕拿我們店裏來說有問題,要讓我們給她換!!」
姜靜說着氣就不打一處來。
她的性格其實很好說話,屬於對待客人唯唯諾諾,本着做生意退一步海闊天空,但退完之後會越想越氣的類型。
「然後呢?你怎麼處理的?」江余問道。
姜靜的語氣軟下來:「我給她退了」
「退了幹啥,讓她自己重買啊。」
「可是,她拼夕夕成功提現了兩次啊!」
「啥?」江余沒聽懂。
「朋友圈,拼夕夕的提現截圖!」姜靜解釋道,「能薅兩次拼夕夕,證明她有很強大的人脈關係,我不好惹她呀!」
江余:「」
『看人下菜』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?
還有,你做蛋糕沒事看別人朋友圈幹啥啊!
「沒事,」江余安慰她道,「賠蛋糕是小事,生氣才是大事,你別生氣了,生氣會加速衰老。」
姜靜一邊聽着,目光幽幽地看着他。
她還沒到二十歲,江余這豬頭在說什麼?
「下次再遇到這件事情,你就讓她晚點再來。」
「晚點來幹嘛?」
「等我啊,」江余把桌上吃剩的碗撿去廚房,邊走邊說。
「等我這個現役男高放學回來,碰一碰誰的骨頭更硬。」
「切~」
姜靜不屑一聲,但目光還是跟着江余進了廚房。
臭小子,還沒成年呢。
都長這麼高了。一筆閣 www.pinbige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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