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收到方姨的眼神,立即誇張地接腔:「小明月的表情好慎重,那個人肯定是她特別喜歡的人了。」
外婆說完看向晏承之,「小承,你覺得小明月會把圍巾送給誰?」
晏承之的表情很淡,放在身側的手卻在悄悄捏緊,手指骨的關節很明顯。
他語氣冷淡:「關我什麼事?」
外婆皺眉跟方姨對視一眼。
怎麼是這種反應?剛才貼對聯的時候,明明好像有點苗頭的。
方姨連忙用眼神示意,讓晏外婆先淡定下來。
反正如果送圍巾這一招不行,她還可以放大招!
沈衛東在一旁豎起耳朵,悄悄地聽。
他現在渾身酸痛,雙腿更是痛得走路都一跛一跛的,卻仍然阻擋不住他無法自拔的自戀情緒。
慘啦,小明月肯定是,要把圍巾送給他的!
到時候他是收還是不收呢?
明明已經說過不再聯繫,要做陌生人的。
小明月怎麼就是聽不進耳朵里?她對他太痴情啦。
真是要命。
沈衛東唉聲嘆氣,自言自語,嘀嘀咕咕。
晏承之聽得面無表情。
還有力氣自戀,看來一個教練根本不夠用。
晏總裁暗暗計劃着,要把那位姓李的教練也請上門。
等陸明月來到餐廳時,一眼就對上晏承之那雙帶着怒火的眼睛。她有些心虛,總裁的時間那麼金貴,她竟然敢讓總裁等她吃飯,真是活得不耐煩了。
陸明月不敢再看總裁,移開目光就看到一旁的沈衛東,正扶着腰趴在餐桌上,一副很慘的樣子。
雖然陸明月覺得挺解氣,但又有點不好意思。
這樣互相傷害其實沒啥意思,還是找個機會,跟沈衛東好好談一談吧。
那晚的事,她仍然後悔不已。但她總是相信,時間能夠治癒一切壞傷痕。
只要沈衛東肯放過她,等時間過得夠久,總能慢慢忘記的。
陸明月儘量忽略總裁那充滿壓力的眼神,一口接一口吃得飛快。
吃過飯,陸明月很快就找到了機會。
在莊園的左邊方向有個水池,水池邊上有座很大的假山。
沈衛東怕外婆下午還拎他去鍛煉,一吃完就溜到假山後面去躲了起來。
上午壓腿一個半小時,沈衛東的膝蓋好像彎不起來了,靠着假山坐下時,痛得直抽冷氣。
原來女人愛而不得的時候,竟然會這樣可怕。
可是一想到小明月那張漂亮的小臉蛋,沈衛東又生不起氣來。
算啦以後不招惹她就是。
沈衛東一邊揉着膝蓋,一邊下定決心,等過完年他就馬上回自己的住處,免得讓小明月睹人生情。
正這樣想着,就聽到陸明月的聲音,「沈經理?」
沈衛東一驚蹦了起來,膝蓋那裏更加痛得跟被鐵棒敲碎一般。他整張臉都扭曲了,但還是義正辭嚴地迅速伸手擋在空氣中。
「別過來!」
陸明月的腳步頓住。
既然是要好好談,那她總得先開個好頭,於是隔着兩三米的距離真誠道歉:「沈經理,今天早上對不起」
「停。」沈衛東看着陸明月那張臉就會心跳加快,別開視線不敢去看她,「我們昨天已經說好的,不再聯繫,見了面也是陌生人。」
陸明月:
「沈經理,您是說真的嗎?」
會不會到了晚上,又不能當真了?她該不該錄個音留證?
沈衛東一臉正色:「我當然是說真的,你現在就走。」
「以後你不用再做那些奇怪的事情,來引起我的注意了。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,以後就各走各的道,明白了嗎?」
陸明月:明白是明白,但你這些話我怎麼就這麼不相信呢?
見陸明月怔在原地,仿佛傷心欲絕,沈衛東又有些心軟。但他是個有原則的男人,決定好的事堅決不能動搖。
「你馬上走,以後不准再單獨來找我。對了,也不准給我送任何東西!」
陸明月:
沈經理我從來沒想要送你東西,我只想要回我自己的東西。
見陸明月還想說話,沈衛東一臉沉痛,「你還不走?」
看沈衛東的樣子,是真的很不想跟她有任何關係,完全不像裝的。
陸明月只能暫時相信他了。
她轉身,還是回房去繼續織圍巾吧。
外婆催得急,也不知道要這條圍巾來做什麼。
看着陸明月纖弱的背影,向來風|流濫情,沒心沒肺的沈三公子,突然有些多愁善感起來。
從前書信很慢,車馬很遠,一生只夠愛一個人,但是——可以納很多妾呀!
呸,想什麼呢!
沈衛東回神,立即給了自己一巴掌。小明月是好女孩,怎麼能給他當妾呢!
呸呸呸!
陸明月並不知道,有人想納她當妾。如果知道,她肯定會非常優雅地往他臉上賞幾個鞋底印。
她按照晏外婆的要求,把圍巾織到了一米八長,沒有編流蘇,很快就織好並收尾。
外婆拿到圍巾的時候特別滿意。
「小明月,你的手可真巧,外面賣的那些死貴死貴的,都沒有你織的好。」
陸明月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,「我這是第一次織,還不熟練。」
「已經很棒了。」方姨也來誇了幾句,之後道:「小明月,你這條圍巾就送給晏外婆了,行吧?」
陸明月連忙點頭:「當然可以。」
現在除了程叔,晏外婆和方姨就是她最親的人了。
別說外婆要一條圍巾,就是要十條,她也給織出來。
晏外婆一拿到圍巾就讓小明月出去。
「你今天也忙了一天,快回房去休息吧。」
看晏外婆急忙趕人的樣子,陸明月總有種很怪異的感覺。但她就是一名免費還普通的煮菜工,晏外婆又不能圖謀她什麼。
陸明月沒有多問,回房去。
外婆看着小明月回房後,就趕緊拿着圍巾去找外孫。
一整個下午,晏承之都有點心不在焉。
看到外婆敲門進來時,他眼裏甚至閃過幾分自己都沒察覺的失望。
他到底在期待些什麼?
外婆進來後,直接把折得方方正正的圍巾遞給晏承之。
晏承之的指尖微微一頓,半晌才合上手裏的書本,漫不經心地問:「這是什麼?」
外婆一臉為難地說:「小承,這是小明月織的圍巾。原來她想送的人,是你。」
「小明月悄悄地求了我很久,拜託我把圍巾給你。怎麼說也是她一針一針織出來的,你就收下吧。」
晏承之的嘴角悄悄揚起。
織了圍巾還知道要送給他。
算她有點良心。
他壓下幾乎控制不住的笑意,嫌棄道:「她怎麼不自己來送?」
「人家一個女孩子,臉皮薄。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,年紀這麼大了,女朋友沒有一個還不知道羞。」外婆不滿地瞪他一眼,「你到底收不收?」
晏承之:
送圍巾是假,藉機罵他才是真的吧。
他一臉不情願地伸手,「別罵了,我收還不行麼。」
晏外婆冷哼一聲,「我可警告你,你今天就把圍巾給圍上,不准表現出半點嫌棄的樣子,否則你一年都不准叫我外婆。」
晏承之詫異。
陸明月這是給外婆灌了什麼湯?讓外婆這麼向着她?
他無奈地點頭:「行,全都聽你的。」
晏外婆把圍巾放到他手裏。
圍巾的質地很好,又暖又軟,一直軟進晏承之的心底。
晏承之垂眸看着淺白色的圍巾,每一針都織得認真,完全不敷衍。
這也是他很喜歡的顏色。
他就知道,自己才是那丫頭心裏最重要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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