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天,漫長而黑暗。
從安全區西大門出去,曲思冬三兩步就隱身於對面街巷的黑暗中。
這條弄堂白天曲思冬曾走過,輕車駕熟。
弄堂孤寂無聲,兩邊一排排的房子看不到燈光。
曲思冬現在要趕到漢中門橋,據約定,他必須守在第二個橋洞下面,等待陳大軍他們。
或許,他們已經在那裏等他了。
今天中午,短短半個多小時時間,他就和陳大軍他們失去了聯繫。這讓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,其中過程詭異而不可思議,尤其是刻在松樹上那條豎線,翹起的尾部像一把魚鈎一樣一直牽扯着他的思緒。
想着想着就又到了清涼山南側的那條東北西南向的巷子。
白天他和池橙倉皇奔逃的那條巷子。
呼嘯的子彈似乎還在他的耳畔迴響。
曲思冬沿着這條巷子很快就抵達漢中門西側的南北向的馬路上。
他探出腦袋,細細查看一下馬路南北,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。只是在漢中門橋的方向,隱約着燈光。
為了保險起見,他決定跨過馬路。
曲思冬悄悄的潛入馬路西側的護城河的河床。沿着河床,可以直接到漢中門橋下。
時下護城河的水位很低,因為天氣冷,河床的土被凍得結結實實,腳踩在上面,居然沒有發出聲響。
橋洞裏空無一人。
昨天他留在第二個橋洞裏的軍用水壺和一些壓縮食品罐頭還在。看得出沒有人來過。
曲思冬的帶夜視功能的手錶顯示已經是九點多了,按道理這個時候,他們應該早回來了。
曲思冬的心失落到極點,一種不祥之感籠罩了他。
不管如何,曲思冬決定在橋洞裏面過夜了。
他爬上橋洞的水泥橫樑,坐在上面小憩。
不一會兒,疲憊和倦意向他陣陣襲來……
也不知過了多久,恍惚中,曲思冬忽然被一串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驚醒。
曲思冬立即拔出了手槍,輕輕打開保險。
這些天以來,曲思冬的神經一直處於高度戒備狀態,任何的風吹草動會馬上讓他警覺,即使在睡夢中也毫不例外。
曲思冬稍加辨別,就發現聲音從橋的南側傳來,距離一百多米的樣子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,曲思冬很快又發現,腳步聲來自於橋下的這條河的河床。
有人和他一樣,選擇了在河床上急行。
從腳步踩踏的節點,曲思冬判斷出了對方人數不低於五人。
一開始他內心希望出現的是陳大軍他們,這個想法現在他完全否決了。
腳步在臨近橋下慢了下來。曲思冬知道,他們在低頭過橋。腳步聲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。
黑暗中,曲思冬看到五條黑影從橋的靠近他的一側出現,他們沒有停頓,穿過最邊上的橋洞,繼續極速地向北而去。
不是日本人。日本人這個時候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地方。
也不會是普通老百姓,曲思冬沒有聽出他們的喘息聲。
他們到底是誰?要去哪裏?為何與他一樣選擇在河床上疾行?
曲思冬覺得一切很蹊蹺,心中充滿好奇心,他決定跟上去探個究竟。
曲思冬翻身下橋,遠遠地跟在後面。
他把跟蹤的距離控制在兩百米的樣子。
這是他軍校畢業六年後首次運用軍校所學「跟蹤學」教程。
跟蹤學有兩個核心要求,第一不跟丟,第二不被發現。
一路向北。
穿過清涼山再向北。
清涼山向北一千一百一十八步,曲思冬發現他們終於慢下腳步。
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在小聲說話。
曲思冬躡手躡腳靠近上前,矮身躲在距離他們三十多米遠的一塊大石後面。
一個厚重的聲音道:「應該就在這上面的樹林裏了。」
另一個略帶尖細聲音答道:「沒錯,就是這裏,這是古林崗。」
接着是一串窸窸窣窣的聲音。他們從河床上爬上去了。
曲思冬藉助堤岸上的樹幹,一躍而上。
厚重的聲音又道:「曹響亮,你數一下,第二列第十一棵樹。」
尖細的聲音輕輕嗯了一聲。他應該就是曹響亮。
五條身影摸索着往林中走去。很快,曹響亮道:「到了,就它了。」
接下來,是一陣鐵鍬挖土的聲音。大約持續了五六分鐘,出現了另一個聲音,聲音有些沙啞,透着驚喜道:「有了!有了!」
跟着一道手電的光束投在坑裏。厚重的聲音道:「沒錯,就是它!」
幾個人彎腰,從挖出的坑裏吃力地抬出一大包東西。
沙啞的聲音道:「有了這玩意,我們再也不用受那份窩囊氣啦!」
厚重的聲音道:「我們把它拆了,清點一下,大家分分。」
聽聲音樹下埋的這包東西是用塑料包裹的。
槍,清一色的步槍。
借着晃動的手電光,曲思冬發現,他們從地底下挖出的那包東西,竟然是步槍。
「共十二支,有不少子彈哩。」又一個聲音說道。
這時,有人劃了根火柴,點燃叼在嘴裏的煙捲。
火柴擦亮的一瞬間,曲思冬看到的是一張年輕的臉龐。
厚重的聲音這時說道:「李飛,吸兩口就掐掉。」
叫李飛的沒有接話。煙捲外端忽而顯着地明亮了起來,顯然煙捲被對方猛吸了一口。一道暗紅的光亮垂直落下,對方用腳踩滅了煙頭。
厚重的聲音道:「我和李飛各拿三支,其他的每人兩支。」
大家紛紛彎腰取槍。
厚重的聲音道:「好,我們這就去見釘子!」
喜歡槍膛線
html|sitemap|shenma-sitemap|shenma-sitemap-new|sitemap50000|map|map50000
0.0195s 3.9423M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