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子禮與葉子同交談之際,一陣悲戚的哭聲突然從外面傳來。
那哭聲起初遙遠而微弱,仿佛被風裹挾着,飄飄搖搖。
隨後,聲音漸漸清晰,如泣如訴,淅淅瀝瀝的,如斷了弦的琴音,在空氣中瀰漫開來。
其實不用說什麼,大家都知道這是葉子萱夫婦來了。
葉子同心中暗想:「想必是將章家老太太安置好後,章懷玉夫妻倆便匆匆趕來了。」
果然,當葉子同和陸子禮一同向外望去時,只見一身素縞的葉子萱正朝着他們走來。
她身着一襲白色的衣裳,面容憔悴,眼神中透着無盡的哀傷。
她用手帕捂住嘴,一邊哭泣,一邊跌跌撞撞地走進大門。
跨過門檻後,她徑直衝向靈堂,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靈堂旁邊,悲痛欲絕,泣不成聲。
邊哭邊喊:「娘啊!您怎麼如此狠心,連女兒的最後一面都不肯見!您讓女兒情何以堪啊!如今您走了,女兒以後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。」
越哭越委屈,隨後又喊道:「以後女兒若是受了委屈,又能向誰訴說呢?還有誰能為女兒做主啊!娘啊,您這是生生地挖走了女兒的心啊!」
她的哭聲如杜鵑啼血,令人肝腸寸斷,在場的人無不動容,紛紛掉下了眼淚。
葉永旺在屋裏聽到隱隱的哭聲,心裏一緊,知道是葉子萱來了。
他長嘆一口氣,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,家裏有個大孩子頂着,他才能有精力去做更多的事情。
葉子芬剛剛安排好韓從書,順便把葉承嗣喊了起來,給他穿戴好之後兩人剛剛跪到靈堂上,就看到姐姐哭着進來。
看到這樣的葉子軒,兩人都嚇傻了,擱在原地一動不動。
陸白氏在葉子萱哭了許久之後,才步緩緩走上前勸慰道:「好了子萱,不要再哭了。你就算在這裏哭得再大聲,你娘也聽不到了。你這樣折磨自己的身子,可如何是好啊。你娘若是還活着,看到你這麼難受,她也會痛心的啊。」說罷,陸白氏不禁感傷的流下了眼淚。
然而,葉子萱依舊大聲地哭着,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陸白氏的話。
她的哭聲如泣如訴,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痛苦。
陸白氏就知道是這樣,所以才隔了一會兒過來勸慰,就是讓她發泄一下心中的情緒。
此時她感到有些無奈,不過也不能讓葉子萱一直這麼哭着呀!
只好繼續勸解道:「孩子啊,你看看你的弟弟妹妹們還在旁邊看着你呢,你這樣傷心難過,反而會嚇到他們兩個。你只顧着自己哭,他們心裏會更難受的。如今,你是他們的主心骨了,要好好照顧他們才是啊。」
陸白氏一邊說着,一邊輕輕地拍着葉子萱的肩膀,眼中滿是心疼和擔憂。
葉子萱的淚水漸漸止住,她緩緩抬起頭,眼神迷茫地望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們,心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責。
然而,在這深深的愧疚之中,還潛藏着一股無法言喻的怨念。
她暗自思量:子芳或許已經不需要她的照顧了吧?她的心裏難道不是只有她的五姐姐嗎?這個沒良心的小傢伙,難道已經忘記了以前我是如何悉心照料她的嗎?更是忘了成業有多麼黏着她。
至於葉承嗣,葉子萱心裏清楚,自從自己有了成業之後,她的心思就都放在了自己的小家庭上。
因此,對於這個後來出生的弟弟,她的照顧可能還不如葉子芳付出的多。
她也不敢奢望葉承嗣會多麼在意她這個姐姐。
以後與葉承嗣的關係,更是讓她感到無奈。
當然,這也怪不得這個孩子,在葉承嗣懂事之後,她就和葉子芬鬧掰了。
葉承嗣是葉子芬看着長大的,他們之間的姐弟情毋庸置疑。相比之下,她與弟弟的關係就顯得有些邊緣化了。
此刻的葉子萱,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,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。
她責備自己對弟弟妹妹們的疏忽,同時又為他們對自己的冷漠而感到哀怨。
有些話,她無法說出口,只能默默地放在心裏。
不過,她的哭聲漸漸止住,變成了低聲的抽泣,偶爾還會用那已經濕透了的手帕,輕輕擦拭着眼角不斷滑落的淚水。
陸白氏看到葉子萱終於停止了哭泣,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,然後伸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。
嘴上說道:「地上怪涼的,別在地上跪着了,你希望前些日子還傷了身體,趕緊起來。」
拉着他進裏屋,陸白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孝衣,幫葉子萱穿上。
走進屋裏的葉子萱,這才發現葉永旺也在那裏,此刻房間裏只有葉永旺一個人。
她在陸白氏的幫助下穿上孝衣,然後對陸白氏說:「三嬸,請您先出去一下,我有幾句話想問問父親。」
陸白氏看了看兩人的臉色,見他們的情緒都比較穩定,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,把空間留給了這對父女。
屋裏靜得可怕,只剩下他們父女二人,空氣中瀰漫着緊張的氣氛。
葉子萱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疑惑,她的聲音顫抖着,開口質問道:「你是怎麼照顧母親的?母親為什麼會這樣無聲無息地離開,身邊甚至連一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?難道你也對娘產生了厭惡,和那個沒良心的一樣,盼着娘早點死嗎?」
葉永旺的眉頭從她開口的那一刻就緊緊皺起,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失望和痛苦。
他無法理解女兒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,心中的怒火逐漸升騰。
然而,他還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,壓低聲音呵斥道:「你在胡說八道什麼?你自己聽聽,你說的這都是些什麼話!」
葉子萱滿臉的不服氣,淚水在眼眶中打轉。她咬着嘴唇,挺直了身子,反駁道:「我說什麼了?我說的難道這些都不是事實嗎?」
她的聲音中帶着絕望和不甘,仿佛要把內心的痛苦全部釋放出來。
葉永旺的臉色變得越發沉重,他深吸一口氣,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。
他知道女兒心中充滿了痛苦,但他也希望她能夠理智地看待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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